姐姐庄明清像母亲,性格文雅,温柔恬静,相貌长得极美,却不太爱妆花打扮,做的一手好针线活,因为庄明煦读书的缘故,也跟着识了字,很有几分才情。夏日时平宁侯府女眷去小香山进香,她在后山偶然遇见了独自出游的安国公府世子,她不认识这位豪门权贵,只是想着男女有别,让人看见不好,便行礼避退离开,连话都没有说一句,但安国公世子惊鸿一瞥,却上了心,回来后竟向平宁侯提亲。
安国公府权势煊赫,世子年少有为,平宁侯夫人怎么甘心让这样的亲事便宜庄明清?于是一直推脱,想把这亲事说给自己的嫡女,安国公世子自是不愿,频频拜访平宁侯府,屡屡剖白心迹。
可庄明清半点不想嫁入安国公府。
她自小在侯府长大,亲眼所见勋爵人家繁花簇锦下的糜烂腐臭,如何愿意让自己的后半生再陷进这样的深宅大院里?于是便找了庄明煦去说,庄明煦对姐姐的亲事早已十分上心,心里已有几位中意的人选,于是推了安国公府的亲事,趁赏花游船的时机,带姐姐相看了几回,最终与庄明煦的一位同窗定了亲。
那位同窗出身乡绅人家,家境殷实,虽不及平宁侯府权势之盛,但为人上进,读书刻苦,人品清正,家中人口简单,只有一对早已成亲的兄嫂,姐姐嫁过去,便能当家做主过日子。且读书人,看得是日后的前程,将来科举入仕,登翰林入内阁,未必不如人。
侯府中人听说这件亲事,无不发笑,两家依礼定亲后,大夫人还对身边人说:明清这是要嫁个庄户人家啊,也罢,好在她还知道自己身份,一个庶女,也高攀不上安国公府。
可日后,庄明清的夫婿科举中第,年过而立便位居四品,手握实权,并与庄明清琴瑟和鸣,生育三子二女,而平宁侯府早已没落,安国公府子弟不争气,颓势日显,却是后话了。
只说当下,年节里平宁侯府收年租、盘年账,各房你来我往,为一点蝇头小利唇枪舌剑,很是热闹。平宁侯素来不理庶务,对这些事情烦得很,从不上心,庶务放在三房那边,今年三爷说年景不好,没赚到什么钱,二房查了帐,却说三房中饱私囊,两处闹得很不愉快。
府里财政捉襟见肘,本来初二想请德音班来唱戏,不过几百两银子的支出,账上竟然支不出,更不必说新年里大件的准备,管账的二奶奶处处掣肘,几次找侯爷哭穷。
前些天大夫人有位陪房管事,因为采买吃回扣被发落了下去,第二日三夫人就被人揭出娘家兄弟闹事,她私底下贴补娘家几千两银子。大房问这银子哪来的,三房说是三夫人的嫁妆,大房不信要查账,三房如何肯,于是又打口角官司,闹得人仰马翻,不得安宁。
平宁侯府勋贵之后,往来都是显赫人家,亲戚走礼就要耗费几千银两,走亲访友也不能堕了体面:招待亲朋的席面要隆重,送给小辈的压岁金鱼要是纯金打成,女眷要做新衣服、打新首饰,衣料最好是蜀锦,最差也得是绫缎,首饰要金玉俱全,平宁侯还需买扇面字画、古玩珠宝等赠予同僚……账上原本就没钱,如此更是入不敷出,听说最后是平宁侯拿出体积银子,又动了攒给几位嫡女小姐的嫁妆,才勉强撑出金玉其外、繁花簇锦的样子。
平宁侯府一场富贵,便如同纸糊的,一戳即破。
此时自然没什么银两再分给府里不受宠的姨娘庶女,好在瑶娘有庄明煦,不靠平宁侯府过日子,她偏居一院,乐得清静自在,年底下与庄明煦谈起时,还叹道:“今年冬天冷,露娘院子里连炭火都没有,冻病了也不给请大夫,我给送了些药去,只盼她能挺过来。”
露娘是早年平宁侯的通房,据说自小服侍平宁侯,情义甚笃,也曾耀武扬威、十分得势过,后来年老色衰,平宁侯便将她忘到脑后,如今她无宠无子,连厚衣服都穿不上。后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