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便到了小满,这些天多雨水,江河水流上涨。

初夏的热气在雨水里被洗涤,晚上还凉阴阴的。

香秀劈了竹篾,补着有裂口的鱼篓,水生从雨幕中进来,脱下湿漉漉的蓑衣。

他换下鞋说:“田里的水都漫出来了,正好插秧。”

“这会子水这么多,还要动水车抢水吗,”香秀将一根细小的篾条插进篓子,随口问了句。

小满时节动三车,水车、丝车和油车。

水生点点头,“把水从水沟排出去些,再抢水,走个过场。”

“等那河里的水见了底,阿秀你带着满仓两个下去摸鱼。”

香秀抬头看天,仍旧阴蒙蒙的,雨稀稀落落的,估摸着明儿应当能晴。

她轻轻嗯了声,又垂下头继续补着鱼篓,想着到时候多装些鱼来。

到了明日,雨果真停了,院外大伙相互招呼,“走啊,民生,抢水去。”

“水生,快来快来,”毛大砰砰拍着门喊。

通往秧田那段路上全是人,男人们摩拳擦掌要大干一番,而女人大多手提肩背鱼篓子,准备到时候多捞些鱼来,小娃们则高兴地到处跑跳。

兰娘也牵了孩子出来,她瞅瞅香秀的篓子,又看看满仓背的大筐,不由笑了,“准备晒多少干鱼哟。”

“也不晓得,有就捞点来,”香秀回她。

河道上遍布水车,男人们喊着号子,轮流踩着水车,刺耳的吱呀声都被号子掩盖了。

小孩们蹲在河道边上,在那大喊:“水没了,水没了!”

这条河沟浅,抢水图个热闹,没多时河床便裸露了出来,河泥里大鱼和小鱼甩着尾巴乱窜,石头底下螃蟹左右换位置。

孩子们欢呼一声,忙跑下去,女人们自然也脱了鞋,踩进湿泥里摸鱼。

香秀当然抢不过她们,但她摸得细致,总能摸到条大鱼来,满仓倒是快,还要跟人争,“这是我先抓到的,别抢我的。”

福妞则老是抓到泥鳅,嘴里就念叨着,“小鱼小鱼,我抓小鱼。”

“摸了多少,”水生穿了件短打下河来,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

旁边的大婶笑话他,“怎么下来了,帮你媳妇抢鱼啊?”

“可不是,怕鱼都被你们这些手脚利索的婶子抢走了,”水生也笑。

三婶淌着泥走了几步,“你听他这张嘴,来,他花婶,瞧瞧你抓了多少,我这才刚满一篓子。”

水生也拽起香秀的篓子,才装了半篓子,都是些小鱼,他只顾着笑,言不由衷地说:“挺多的。”

香秀不言语,瞟了眼旁边那家大篓子都冒出头的,默默地将手伸到泥水里去摸。

到了下午,鱼算是摸得差不多了,每个人身上都糊了一层泥巴,干了后就跟结痂了似的,一抠一大片。

光是洗腿和手都得费不少功夫,索性鱼获颇多。

水生把鱼在大河里抖了又抖,那泥给洗干净了才拿回来。

一个下午都在剖鱼刮鱼鳞,他利索地划开鱼腹,取出鱼肠,前面几条扔给鸡鸭吃,后面的就扔进桶里。

满仓也不嫌鱼腥味重,抓过处理好的鱼放进大盆里,用手摸着上面的鳞片,洗干净了才放到另外的大桶中。

除了鲫鱼外,也少不得还有些杂鱼,倒是泥鳅抓的不少,螃蟹也有一小筐,香秀收拾了出来,做道红烧泥鳅。

至于螃蟹虽然不够肥,但比之前那小螃蟹要大得多,香秀等它 棢 祉 : ?? ?? ?? . ?? ?? ?? ?? . ?? ?? ??不动弹了,用刀分成两块,切了葱和姜来炒蟹。

等螃蟹壳从青转红,蟹香味从锅盖里跑出来,她才沿着边抖下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