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嚼用从这出。”

香秀手里是没多少个子的,满打满算二十个铜钱,那是她为数不多的私房。

她攥着钱袋子,麻油浸过的灯芯燃起来熏眼睛,她偏过脸说:“那我收着了,买东西要跟你报账不?”

水生脱了鞋袜放门边上,准备拿脚桶打水来,闻言看她,轻轻笑了声,“做什么要同我算账,我们如今是一家的了。”

香秀红了脸,她还没转过弯来呢。在她家里,十文钱拿去买东西,回来半个子都要报与她娘知晓,若买贵了,她娘便会用手指尖戳她的额头,骂上几句。

是以她拿到钱心里总惴惴的,生怕水生也同她娘一样的做派。

水生从井里打了水回来,把脚桶搁地上,看着香秀仍偏着头,只好唤她,“香秀,你要擦身子不?”

昨儿晚上只用汗巾擦了擦,晌午香秀自己躲屋里擦过了,她耳垂又红了,摇摇头。

“那便来洗脚,”水生说,他不同于其他乡下汉子那般邋遢,只晓得下了活一脱衣裳,脚也不洗就上床。

他爹娘五年前没了,那时满仓才五岁,福妞三岁,他十三便学着照顾起弟妹。两人的衣裳鞋袜都是他洗的,裂了个口子也是自己捏着针线缝上的,又当爹又做娘的,自然爱净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