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费依的眼睛,又开始不自觉地神游。等他再次回过神来时,桌子上的蜡烛已经烧完了一大半。于是他悻悻然地放下剧本,准备睡觉。被窝里柔软舒适,但是谢里尔却毫无睡意,他没有拉上窗帘,吹熄蜡烛后,从烛芯飘出缕缕细烟,在月光下像轻薄的纱一样柔软。他百无聊赖地看着那颗烛芯,一直到月影斜斜地照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这才翻过身强迫自己睡去。

然后做了一个梦,梦境的感觉混沌又温暖。他梦见自己坐在自家客厅里,那个高大的大理石壁炉上,背后的墙上是祖先们流传下来的古画,大厅里所有的窗帘都被拉开系起,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点满了蜡烛,灯火辉煌,最明亮的还是天花板正中央那盏水晶大吊灯,它金莹剔透光芒四射,华美夺目。谢里尔高高在上,像个国王一样注视着客厅里的们。他们衣着华丽,容貌姣好,伴随着大厅里乐队的演奏,一对对男女执手起舞,在大厅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少女们优雅地旋转着裙摆,像猫一样从他面前踩着舞步轻巧滑过,银铃般的笑声让谢里尔很着迷。

“你是拜特里姆家唯一的继承人,这次的宴会是专门为你举行的,所以你一定要从这些女孩里挑出最适合你的新娘。”母亲站在谢里尔旁边,一脸严肃地提醒他。

谢里尔突然觉得这场宴会无索然无味起来,少女们精致的裙裾像飘逝的彩云,不时从他眼前流过,但是在他看来,那些不过是些空洞精致的人偶而已,屋角数不清的蜡烛是场庞大的浪费,根本就没有必要点那麽多,最为可笑的是头顶那个璀璨的水晶大灯泡了,一点用也没有,只是徒具外表的虚荣。不过还有一样东西比客厅的吊灯更可笑,那就此时坐在壁炉上的自己。为什麽我要坐在壁炉上,而且还觉得很神气似的,他立刻疑惑不安起来。

悦耳轻快的音乐变得刺耳起来,象是几万只锯子和锤子在耳边敲打不停,听得人牙根发酸,人们的欢歌笑语也变得好喧嚣,听起来闹哄哄的,几百支蜡烛的光芒变得太刺眼,让他头晕眼花。谢里尔有些痛苦地揉了揉眼睛,发现人们停下脚步,不再舞蹈,纷纷改用用一种逼迫、怀疑地眼光看着他。母亲拍了拍手,对他说:“快,时间到了,快选一个。”

谢里尔环视四周,这些人的视线紧紧地系在他身上,似乎要将他剥光吃掉,让他几乎无地自容。

“我不想选。”他说,听到这句话,客厅里的人围了上来,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黑压压的视线让他感到有些恐惧。

“我不选,”谢里尔壮起胆子又重复,他飞快地从手边的花瓶里抽出一枝花掷在地上,是一枝白百合,花朵还没有掉到地上就变成了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女,短发,长长的裙摆像海浪一样倾泻在地板上,她的眼睛是明亮的绿色,美得让谢里尔觉得不可思议。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勇气和冲动,他从壁炉上跳下来,一把拉住少女的手,大声地对着众人说:“如果一定要选,我选他!”

谢里尔搂住对方的腰,抬起他的脸,在吻上那张红润的嘴唇前,对众人宣布:“我,谢里尔.冯.拜特里姆,愿意娶费依为妻!”

几乎是一说完这句话,谢里尔就惊醒了,卧室里还回荡着这句梦话的回音。外面天色还是黑的,客厅里的落地锺刚好敲了四下,“铛”、“铛”、“铛”、“铛”,一下比一下清晰。屋子里静得出奇,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象是密集的鼓点,甚至可以听到血液急速流动的声音,他伸手捂住心口,只感到全身奇妙地又热又燥。

我在说什麽啊,谢里尔默默地想,随着心情的平静,一种难以言喻的困惑涌上心来,费依是男人,这是既定的事实,即使是被药物改变了身体,这个事实都是没那麽容易抹去的。但是此刻心头这种悸动和急躁又是怎麽回事?他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现在身份微妙,于是连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