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后悔。

萧长嬴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他猛地低头揪住满星的衣领，嗓音沙哑带着低沉的嘶哑恨意。

“满星，你知道，我想听得不是这个！”

满星不回答，只是平静看着他，眸中毫无波澜。

萧长嬴看着他，逐渐收敛下神情，宛若沉寂一般，情绪翻涌着嗤笑一声，他眼眶发红着深吸一口气，一如既往的倨傲与高高在上。

他转身指了指旁边的一排汤药，嗓音沙哑，饱含着哽咽与颤抖。

“你应知道背叛朕的，都是什么下场……玉雅也是，你也是……”

“你分明知，朕最恨背叛……”

萧长嬴闭了闭眸子，深吸一口气，“这十碗汤药之中，有九碗是剧毒，让人七窍流血而死，另一碗则是普通的汤药。”

“此为九死一生。”

“若你喝了普通的汤药，便是活下来……朕，就不怨你。”

满星看着那一排温热的汤药，点了点头。

他或是应该凌迟处死他，或是一杯毒酒，或是恨着他，掐着他的脖颈。

可是萧长嬴只能用这个办法。

他恨他，恨他让一生冷硬的萧长嬴有了情爱的柔弱又毫不留情地舍弃他。

恨他……明明该是相爱，却用最利的刀刃捅进他的胸口。

恨他，明知道自己最厌恶背叛，却还是如此。

明明，他只需要说一句后悔，萧长嬴便会再次抱住他，哪怕他心中被背叛折磨到宛若烈火在翻涌，也会抱着他，自己咽下苦涩与恨意，再爱着他。

……

满星或许真的不懂，萧长嬴不由得有些茫然，他是否真的爱过自己？

或许是没有，他像是耿直又茫然的孩子……只是委身于任务与强权，才与他亲吻相拥。

萧长嬴闭上眸子，指尖颤抖着，满星的手已然摸上了一碗汤药。

他其实在骗他。

十碗汤药之中，五碗为毒药，剩下的五碗则无甚作用。

而那五碗毒药，要不得人的命，只不过会残疾病弱，剩下一口气。

萧长嬴无比恨他，却无时无刻不希望他活下来。

满星已经拿上了汤药，举起来，萧长嬴看着他，抿了抿唇嗫嚅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便听天由命吧。

恨或是爱，只由上天来看。

满星抬眸，深深看了一眼萧长嬴的脸，便抬头，一饮而尽。

少年咕噜咕噜吞咽的声音在牢房中作响，只带着男人逐渐粗重的呼吸，宛若凌迟。

满星喝完了汤药，唇被润得发红，泛着光亮，漂亮至极。

萧长嬴的呼吸有些颤乱，胸口涌起莫名的情绪。

他……没有喝到毒药是吗？

他低头，修长宽大的手颤抖着摸上满星的侧脸。

然后满星只是平静看着他，眸中泛起不明的情绪，然后猛地，喉头一阵腥甜，喷出一口血。

“唔”

萧长嬴怔然在原地，伸手的动作停留在半空，俊脸上沾染了血迹，看着少年的脸变得苍白又破碎，一瞬间，血色全无，唇却被血浸润得艳丽。

“满……星……”

他伸出另一只手，一边呢喃着，一边抹去脸上的血珠，看着少年倒地的身影，猛地大叫道。

“太医！太医！”

萧长嬴红着眼眶抱住怀中浑身颤抖的少年，嗓音嘶哑又颤抖，带着哭腔的鼻音：“满星……你醒醒，满星……”

少年只是强撑起眸子，嘴里还是不住的吐出血，颤抖着将手抚在了萧长嬴的脸上，哑着嗓音道。

“……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