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不喜自己,自己也不是多言的人,可偏偏此时却坐在这里闲谈。
大抵是记忆的余温太长,让他虽不喜吵闹,却也不愿让身边毫无人气。
萧不言长居山中只为清静,未曾特意在山顶见过日出,于是只描述起多次在山中见过的清晨景象。
“在高山背阴一侧时,其实并不能第一时间瞧见日出。”萧不言道,“只能看到天幕由深墨色转为灰蒙蒙的。”
萧景姝抱膝侧耳听着,乌黑的长发被风拂动,有几缕擦过他的衣袖。
不知是否是太顺滑的缘故,她的长发极其容易散开,但是今日萧不言便见了两次。
他有一瞬的分神,回过神来继续道:“待到红日升得高一些,才能与群峰罅隙间窥见一抹红,慢慢从还未褪去夜色的山峰间滑上去如同这般。”
他随手拈起一朵落花,将其放在萧景姝背后散开的乌发上,那朵凤凰花便顺着发丝一路滑落。
待到萧景姝回收时,只瞧见那朵花从自己发尾跌落至地面。
她错愕地看向了萧不言。
倘若不是知晓这个人的脾性,她都要误以为这是在调情了。将群峰中初升的朝阳喻作从女子乌发中跌落的花朵,在诗文里她都没见过这样的写法。
诚然,在设想如何再多得到些萧不言的庇护时她在脑子里想过是否能将将所谓“男女之情”假戏真做,但也没料想到先送上门的是他啊!
萧景姝简直不知该作何反应了,于是只闷声道出了实话:“君侯也不全然是个无趣人,这般话连寻常人都不一定想得出的。”
一时没听懂她在说些什么的萧不言蹙了下眉:“其实我是想说,你不觉得你这养得极好的头发同你现如今的身份太不相称么?”
她目前还未正式见过辛随与辛渡,待到那时被她们这两个更有阅历些的瞧出端倪怎么办?
虽说是被挑拣,甚至有继续暴露身份的可能,可萧景姝此时竟诡异地舒坦了。
这才是她认识的萧不言嘛。
萧景姝将长发尽数拢到一侧,想了想刚见过不久的辛芷的满头乌发是何模样,这才觉出不对。
她一个“采药女”,抑或是“逃奴”,头发怎么养得比大户人家的娘子还要好呢?
萧景姝终于找回了在萧不言面前熟悉的感觉,应对也得心应手起来,苦着脸道:“君侯,我还有什么破绽您就一并说了罢,莫要时不时来上这么一句刺激我了。”
于是萧不言从头到脚地细细看了她一遍拍,继续道:“牙齿也过于齐整干净,指节不像做过粗活,也没怎么有茧,体态也过于……”
他终于反应过来萧景姝那句很是古怪的话是什么意思,硬生生止住了话头。
方才自己的举止,似乎确实有些轻浮了。
以为没同女郎们接触过,竟忘了男女之间该有些分寸的不止男女,以往同任何人相处他也未曾这么没有过分寸。
萧景姝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古怪似的,好奇追问道:“体态怎样?”
萧不言垂眸,将“风流”两个字咽了回去:“体态过于轻灵了。”
“想来是学舞的缘故。”萧景姝心念飞转,已决心再坦白些事换取他的信任,“过去这些年,他……主家除去圈禁并监视我们外,倒未曾在其余细枝末节的地方有过刁难,没什么事时会让我们学些旁的东西打发时间。”
这与萧不言的猜测并无太大差池,他抽丝剥茧获验证着自己想要知道的事:“你们,还是你?”
萧景姝噎了一下:“……只有我。阿婴因为看不出习过武又不会用毒,一直被他们当做我的侍女。”
这也是不出意料的事,萧不言面色毫无波澜,继续问:“他们留你也是为了制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