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起身,再没有看她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寂静的侧屋里,只剩下花朝一个人,她僵硬地站着,维持着方才的姿势。

直到门外再无声息,她才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方才的倔强和勇气,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无边无际的恐惧和茫然。

她是不是太冲动了?在这个国公府,得罪了二公子,她还能有活路吗?

苏雪艳的手段,她已经领教过了。若是宁云烨不再……哪怕只是名义上庇护她。

她不敢想下去,心,乱成一团麻。

她必须早日逃脱。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那个小小的包袱上。

那里有这段时间做的木簪,她至少找个人问问情况。

这些木簪做出来,需得卖掉,才不枉费满手伤痕。

去找香兰。

花朝将簪子小心地藏入袖中,定了定神,推开门走了出去。

穿过几条回廊,远远看到香兰正站在庑廊下,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

似乎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看见花朝过来,香兰眼睛一亮,连忙朝她招手。

“花朝!你可算来了!”

她几步跑过来,拉住花朝的手,将她拽到廊柱后面稍微僻静些的地方。

“快坐快坐!”

香兰按着花朝在廊下的栏杆上坐下,自己也挨着她坐了,脸上兴奋的光芒还没散去。

“跟你说,你都不敢信!”

香兰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雀跃。

“之前咱们还担心新来的大少夫人厉害不好相与,我今儿才发现,她人可好了!”

香兰眉飞色舞。

“今儿一早,原本伺候大少夫人梳洗的大丫鬟肚子疼告了假,管事妈妈就让我临时过去送套干净的寝衣。”

“我进去的时候,大少夫人刚起身,身边没别人,我就斗胆上前,亲手帮大少夫人把寝衣给穿上了。”

香兰说到这里,脸颊都有些发红,带着几分得意。

“你猜怎么着?大少夫人非但没怪我没规矩,还夸我手巧,说我系的衣带比那丫鬟还好呢!”

香兰还在兴头上,眉梢眼角都是得意。

看着她明媚的笑脸,花朝心里也替她泛起暖意。

至少,香兰的日子似乎好过些了,不必再受红烛那样的磋磨。

香兰兀自说着,又凑近了些。

“你今儿也该见着你那院子的二少夫人了吧?觉得她人怎么样?”

两位新妇进门,且都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想来性格也差不多。

花朝的心一跳,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她垂下眼帘,避开香兰探究的目光,半晌,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挺好的。”

她不想谈论苏雪艳,赶紧从袖中摸出那个用旧布包好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几支雕刻好的木簪。

“香兰姐姐。这是我这段时间做的。你认识的人多些,路子也广。能不能帮我换些银钱?”

香兰的目光落在木簪上,又移到花朝那双布满细小伤口和薄茧的手上,眉头蹙起。

“你已经跟了二公子,只要用心伺候,讨得二公子欢心,还愁吃穿用度?仔细瞧瞧你这手,若是让二公子看见了,怕是会嫌弃的。”

“二公子那边,我自有分寸。这簪子,香兰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花朝不敢说太多,怕吓着香兰。

香兰心头一软。

“你别哭,多大点事儿,不就是卖几支簪子么?姐姐帮你问问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