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二公子要娶的,是苏雪艳。
二夫人如此急切地,将二公子的婚期与大公子定在同一日……
这双喜临门,恐怕也是府内夫人间,不见硝烟的战场吧。
是为了压过大夫人那边,新定的那门尚书千金的风头吗?
国公府的暗潮,比她想象的,还要汹涌百倍。
而她,不过是这汹涌暗潮里,一片微不足道的浮萍。
她依旧维持着叩首的姿势。
冷汗,无声地浸湿了后背单薄的衣衫。
她重重磕下头去。
额头撞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要磕头认错,要乞求饶恕。
就像从前每一次,面对那些无端的责难和冰冷的棍棒时一样。
努力活下去,她只能更加卑微。
二夫人说得对。
她这般蠢笨,怎配伺候未来的二少夫人。
丞相的孙女,金枝玉叶,何等尊贵。
哪里是她这种泥尘里打滚的丫头,能够近身的。
日后苏小姐进门,想来也不会用她伺候。
或许,还能少些磋磨。
就在她几乎要将额头磕出血迹时。
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掌,轻轻覆上她的手臂。
微微用力,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不容抗拒地拉了起来。
宁云烨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一抹暖意,熨帖着她冰凉的肌肤。
宁云烨垂眸,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沾着灰尘的额角。
还有那双盛满了惊惧,泛着水汽的眸子。
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像蝶翼般轻颤。
那副小心翼翼,怯懦畏缩的模样,让他心头,莫名地微软。
花朝被他拉起,却丝毫不敢抬头,连忙挣脱他的手,后退一步。
垂首侍立在他身后,恨不能将自己缩成一团,身子依旧控制不住地轻颤。
眼泪,却在此刻,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砸在手背上,洇开一片冰凉的湿意。
花朝才明白这段时日,他总是很晚才回院子。
原来,都是在为了这场盛大的婚事奔忙,为了迎娶那位苏家小姐。
而她,竟对此一无所知。
也是。
她算什么呢?不过是国公府里,一个最低贱的奴婢。
在她要为能否活下去而努力的时候,旁人已经为幸福开始谋划了出路。
大公子要娶尚书千金。
二公子要娶丞相孙女。
门当户对,理所当然。
他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本就该配那样的天之骄女。
是她肖想虚幻的美好,以为雕好了那把木剑,就能求一个离开的机会。
便觉那一点点不同寻常的对待,代表了什么。
终究,是云泥之别。
二夫人李氏,见儿子竟不顾场合,亲自去搀扶这个不知廉耻的贱婢。
脸色顿时更加难看。
光滑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与不悦。
她锐利的目光,刀子似的刮过花朝低垂的头颅。
随即转向宁云烨,声音带着警告。
“烨儿!母亲要提点你一句!今日当着老太太和众人的面,我把丑话说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