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楚云流,言谈举止间虽有几分傲气,但看他施针的手法,听他讲解的医理,分明是有真才实学的。
她对楚云流的观感,悄然发生着变化。
心中那份因二哥哥的人被陌生男子抱着而生出的怒气,也淡了不少。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楚云流收起了最后一根银针。
他细致地用帕子擦拭干净,放入针套。
整个过程,他与花朝之间,除了施针时的必要接触,再无半分逾矩。
楚云流收拾好药箱,对花朝微微颔首。
“今日的针施完了。小娘好生歇息,明日我再来。”
他说完,便径直起身,朝着院外走去,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宁霜儿看着他干脆利落离去的背影,微微有些发怔。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两个人……
从头到尾,竟是如此的规规矩矩。
除了方才花朝晕倒时,楚云流伸手相扶的那一下。
之后,便是医者与病患,再无其他。
自己方才那般气势汹汹,倒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她的小脸,不由自主地微微泛红。
待到楚云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月亮门外,宁霜儿才收回目光。
她转过头,看向坐在石墩上的花朝。
心中的那些怒火散去,想到先前在松鹤堂见到的那一幕。
她挪了挪身子,凑近了些,顿了顿。
“今日在祖母那里,我瞧着,二伯母她……怎么对你意见那般大?”
她眨了眨清亮的眼睛,带着几分不解。
“你可是,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事了?”
在她看来,这个花朝,柔柔弱弱的,瞧着也不像是个会惹是生非的人。
可二伯母那副恨不得吃了她的模样,又是为何?
花朝垂下眼帘,声音细弱如蚊蚋。
“妾并未做错什么。许是……二夫人她,本就不喜妾吧。”
“妾也,无法。”
这话说得有几分委屈。
宁霜儿闻言,一双清亮的眸子在花朝身上细细打量。
扫过她略显苍白却依旧清丽的脸庞,定格在花朝微微露出的颈侧。
那里,一抹浅淡嫣红,格外显眼。
“咦?你这脖子上,是怎么回事?”
花朝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颈侧。
她指尖触及那片温热,脸颊瞬间飞上两团红霞。
昨夜,宁云烨俯身在她颈间落下的一吻,带着灼人的温度。
她以为不着痕迹,未曾想……
只是对着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如何能说实话。
她慌忙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没……没什么。许是……夜里被蚊虫叮咬了罢。”
宁霜儿歪着头,似乎信了。
她又随意问了些花朝平日的起居,言语间少了先前的尖锐,多了几分小女儿家的随意。
花朝一一小心应答。
好一会的时间,宁霜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
“我该回去了。你……好生歇着吧。”
宁霜儿刚迈出海棠院的月亮门,一个身影便悄无声息地迎了上来。
是苏雪艳身边的大丫鬟,连翘。
连翘屈膝一礼,姿态恭敬。
“三小姐,我们少夫人有请。”
宁霜儿虽有些娇蛮,却没什么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