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微微垂下眼帘。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盖着薄毯的腿上,端起手边的茶水,悠然饮了一口,语气倒是坦然。

“妹妹我身子不爽利,前些日子又不慎扭伤了脚踝,行动不便,委实未曾来得及准备什么。”

大夫人看着二夫人那条不适的腿,眼神倏然一眯,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弟妹这话说的。这脚伤得可真是时候,好端端的也能扭伤了脚。”

“倒也是个聪明的,自然是能为这桩事,寻个万全的开脱理由。”

大夫人这番话,字字句句像是淬了毒的针。

二夫人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保养得宜的胸口剧烈起伏。

这哪里是暗讽,分明是当众指着鼻子骂她虚伪,骂她小家子气!

她霍然起身,手掌“啪”一声重重拍在面前的紫檀木小几上。

茶盏应声而倒,滚烫的茶水泼洒出来,浸湿了精致的桌旗。

满屋的丫鬟婆子吓得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姐姐这话,也忒难听了些!”

“且不说我们妯娌间闹起来,外人听见了会如何编排国公府。”

“便是这屋里的丫鬟婆子,听了姐姐这番话,难道就不会在背后议论您刻薄寡恩,失了当家主母的气度?”

大夫人却似未闻,只悠悠然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未动的茶。

她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仿佛二夫人的雷霆之怒,不过是窗外一声无关紧要的鸟鸣。

“那又如何?”

她轻描淡写地吐出四个字,语气平淡。

“我这个做伯母的,一时忘了给霜儿备礼,也是有的。”

“倒是弟妹你,今日跟着你来的人可不算少。”

大夫人的视线,不着痕迹地从苏雪艳脸上滑过,最终,如同一道冰冷的利箭,射向了垂首立在不远处的花朝。

“雪艳倒是替你费心了,可这送东西的人,总不能只有她一个吧?”

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更是降至冰点。

明晃晃的,这是将矛头直指花朝了。

花朝本就心惊胆战,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粒尘埃。

此刻被大夫人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点名,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四肢百骸都僵硬了。

头颅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唯恐被人看见她脸上无法掩饰的惶恐。

她又成了她们交锋的靶子,避无可避。

二夫人闻言,胸中怒火更炽。

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竟拿一个卑贱的通房丫头来与她相提并论!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姐姐!”

她气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怒视着大夫人。

“好端端的,你提一个奴婢做什么!”

“二伯母?”

一道清脆又带着几分稚气的疑惑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

宁霜儿眨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

她的小脸上满是困惑。

“怎么叫奴婢呀?”

“先前在戏场,她不还坐在二哥哥身旁么?我还以为……”

宁霜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目光落在花朝瑟缩的肩头,那微微颤抖的模样,像极了雨中受惊的小雀。

她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怜惜。

二夫人听见宁霜儿的话,脸色愈发难看。

她冷哼一声,看向花朝的眼神全是鄙夷。

“霜儿你年岁小,不懂这里头的龌龊。”

“不过是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