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烨的目光随即转向一旁候着的张嬷嬷,声音依旧冰冷刺骨。

“张嬷嬷!”

张嬷嬷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此刻听闻召唤,忙不迭地上前。

“老奴在!”

“速去我私库,将那支千年人参取来,切成薄片,给小娘含服!”

千年人参!

那可是宫中赏赐,有市无价的救命之物!二公子竟舍得拿出来给花朝小娘用!

张嬷嬷心中巨震,却不敢有丝毫耽搁。

“是,二公子!老奴这就去取!”

她应了一声,佝偻着身子,脚下却异常迅捷地退了出去。

此刻,内室之中,只余下宁云烨、花朝,以及那名瑟瑟发抖的太医。

太医不敢有半分懈怠。

他见二公子已发出指令,连忙俯身,伸出颤抖的手,用力按住花朝身上几处要穴。

为她止住那汹涌不止的血,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滚落,滴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不过片刻功夫,张嬷嬷便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子,快步走了回来。

匣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支已切好的参片,散发着淡淡的异香。

她小心翼翼地拈起一片,动作轻柔地送入花朝口中。

“小娘,您再忍一忍,定会没事的。”

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花朝含着参片,干裂的唇瓣微微翕动。

冰凉的参片带着苦涩的甘甜,却驱不散她身上深入骨髓的疲惫。

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滚滚而下。

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望向床边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声音细弱得很。

“二公子……我好冷……好困……”

“小娘!”

太医闻言,面色骤变,心中咯噔一下。

他抢在宁云烨开口之前,急声呼喊。

“小娘!此刻万万睡不得啊!您定要撑住!务必撑到楚状元前来!他的医术高明,定能救您母子平安!”

宁云烨闻言,眉峰微蹙。

他深邃的眸子看向太医,声音带着探究。

“楚状元?可是楚云流?”

太医重重点头,语气带上了几分笃定。

“回禀二公子,正是新科状元郎,楚云流楚大人!此人虽非太医院供奉,然其家学渊源,于歧黄之术浸淫多年,尤擅解各类疑难杂症。未中状元之前,他便是在乡野行医,救人无数,声名远播。二公子放心,有楚大人出手,小娘与小公子……或有一线生机!”

宁云烨听着太医笃定的话语,心中却莫名升起一股不爽。

楚云流?

这个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

但眼下,花朝苍白如纸的脸,细弱游丝的气息,无一不在提醒他,她正命悬一线。

他强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烦躁。

罢了,只要能救活她,救活他的孩子,其余都无所谓。

宁云烨薄唇微启,正欲开口。

“花朝!”

一道急切的声音骤然从门外传来,带着不加掩饰的惊慌。

声音未落,一道青色身影已如旋风般冲了进来,直扑床边。

来人一身风尘,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正是新科状元楚云流。

香兰紧随其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花朝混沌的意识中,似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费力地掀开沉重如铅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映出一个焦灼担忧的俊朗面容。

是……他?

她干裂的唇瓣翕动,气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