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便认出跪在地上的,是花朝身边那个忠心的小丫鬟。

“好好的,她怎么会小产?”

香兰见他下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泪水混合着惶急,从脸上滚落。

一边踉跄着起身,引着宁云烨往府内疾步走去,一边急促地开口。

“今日从小老太君院中出来,便遇上了二夫人。二夫人和二少夫人……非要邀小娘一同去看戏。我们不敢不从。”

“可到了戏台那边,不但没有给小娘设座,还……还让小娘去取什么劳什子的新茶。后来,更是罚小娘跪在地上,一直跪着……”

宁云烨听着香兰断断续续的哭诉,脸色一寸寸沉了下来。

二夫人!苏雪艳!

她们竟敢如此对待他的人!

他手背青筋暴起,拳头攥得咯吱作响。

一股凌厉的寒气自他周身散发开来,脚步也愈发迅疾,带着风声,直奔后花园的戏台而去。

戏台依旧热闹。

只是这热闹,此刻在宁云烨眼中,却充满了讽刺。

他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冰冷地砖上的花朝。

她小小的身子蜷缩着,双肩微微颤抖,脸色惨白得没有血色,仿佛风中残烛,摇摇欲坠。

宁云烨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紧。

他一个箭步上前,弯腰,一把将花朝打横抱了起来。

怀中的人儿轻飘飘的,似是感觉不到重量。

他目光如刀,冷冷扫向戏台边上言笑晏晏的二夫人与苏雪艳。

“母亲?雪艳?你们二人,就这样好端端看着一个有着身孕的人,跪在地上?”

二夫人与苏雪艳正说得兴起,冷不防听到这夹杂着怒火的质问声,皆是一惊。

尤其是苏雪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宁云烨怎么会这个时候回来?

还……还这般动怒?

终究是二夫人在国公府多年,见识过大风大浪。

她迅速敛去面上的惊愕,强自镇定下来,端起长辈的款儿,稳稳开口。

“一个奴婢而已,你紧张什么?谁没怀过孕似的,让她跪一跪,还能要了她的命不成?”

这话音刚落。

一直跟在宁云烨身后的香兰,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双目圆睁,死死盯着花朝方才跪过的那片地面。

那里,赫然有一小滩刺目的殷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香兰颤抖着伸出手指,指向那片血迹,声音因恐惧而扭曲变形,带着哭腔。

“二公子……二公子您快看!小娘,她流血了!我去叫太医!奴婢马上去叫太医!”

二夫人与苏雪艳的辩解之词,此刻在宁云烨听来,已是聒噪不堪。

那滩刺目的血迹,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他再也无心与她们多言半句。

怀中女子轻若无物,面色惨白如雪,腹中可是他的孩儿!

宁云烨抱着花朝,转身,疾步朝着海棠院的方向奔去。

夜风呼啸,吹起他玄色的衣袍,周身皆是迫人的寒气。

花朝蜷缩在他怀中,小腹处的坠痛一阵紧过一阵。

她一手摸着阵痛的肚子,另一只手却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宁云烨胸前的衣襟。

泪水混着冷汗,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声音细弱蚊蚋,却带着无尽的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我受伤?我到底要怎么做……怎么做,她们才会放过我,放过我的孩子……”

她不明白。

她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