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兰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花朝独自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冷汗浸湿了鬓发。
不知过了多久,香兰终于脚步匆匆地折返,一见花朝的模样,香兰更是心疼不已。
花朝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亦无半分血色。
香兰连忙从袖中取出帕子,轻轻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汗珠。
“小娘,您且在此处歇息片刻。奴婢这就将茶叶送过去。”
香兰话音刚落。
一阵清晰的脚步声自身后不远处响起,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
花朝与香兰心中同时一紧,未等她们反应,一个身影已然出现在回廊的拐角处。
正是苏雪艳的贴身大丫鬟,连翘。
连翘几步便走到二人面前,目光锐利如刀,先是轻蔑地扫了花朝一眼,随即一把攥住了香兰的手腕。
她的声音尖细,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哟,二少夫人和二夫人正纳罕呢。这取一罐茶叶,怎么就要这般久的时候?原来是躲在这里偷懒呢!”
香兰又惊又怒,用力甩开连翘的手。
“我们小娘确实身子不适,并非偷懒!你们二少夫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明知我们小娘身子不爽利,还刻意让二夫人将小娘一同带来听戏!”
连翘闻言,唇边勾起一抹刻薄的冷笑。
“我们二少夫人又不是神医,她如何能知晓你家小娘身子不适?再说了,能让你家小娘过来听戏,那已是赏了天大的脸面!”
她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花朝,语气愈发不善。
“你们到底去,还是不去?”
连翘说着这话,手已经作势,便要来拽花朝的胳膊。
香兰眼疾手快,忽地抬手,啪一声打开了她的手。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们家小娘!她自由我亲自扶着。”
连翘被打开的手背微微泛红,她眼神一厉,却又很快化为一声轻哼。
她倒要看看,这花朝能撑到几时。
今日这般痛苦狼狈,才真是赏心悦目。
连翘不再作声,只阴着脸,默默跟在了二人身后。
花朝在香兰的搀扶下,每挪动一步,小腹处的绞痛便更添一分,冷汗湿透了衣衫,黏腻地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终于,磨磨蹭蹭到了二夫人与苏雪艳跟前。
二夫人与苏雪艳二人并肩坐着,脸色皆算不上和善。
花朝将香兰捧着的茶叶罐接了过来,颤抖着手递向苏雪艳。
“二少夫人,奴婢已经将茶拿了过来。”
苏雪艳并未伸手去接,只拿眼角瞥了她一下。
一旁的二夫人却忽地开了口,语气严厉,带着几分不耐。
“拿个茶而已,怎的去了这般久?水都烧开几道了,偏要在这儿干等着你!”
二夫人的目光落在花朝递出的茶叶罐上,话锋一转,更显刻薄。
“你将茶给她?莫不是还想让雪艳亲自动手,给你泡茶不成?”
花朝心头一凛,瞬间明白了二夫人的意图,这是要她当众出丑,亲自侍奉。
她连忙躬身,将茶叶罐收回,声音微弱却恭敬。
“奴婢来就好。奴婢来。”
她走到廊下早已备好的小泥炉与茶具旁。
热水在炉上咕嘟咕嘟地翻滚着,白色的水汽氤氲。
花朝从未做过这等伺候人的精细活计。
在宁国公府,她先是粗使,后虽成了通房,宁云烨也从未让她沾染过这些。
她强忍着腹痛,拿起茶碗,舀了些沸水准备先烫洗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