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药味瞬间驱散了些许屋内的沉闷。

“小娘,药煎好了,您趁热喝了罢。”

香兰将药碗放在床头矮几上,小心翼翼地扶着花朝,想让她靠坐起来一些。

见花朝眼神飘忽,似有心事,香兰忍不住开口。

“小娘,您莫要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楚公子他待您是好,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情分怕是也淡了。”

“再说,您如今腹中已然有了小公子,往后是顶顶尊贵的,安心留在这府里,总能熬出头的。”

香兰说到一半,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说错了话。

她慌忙低下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奴婢……奴婢多嘴了。”

花朝没有看她,只是伸出手,接过了那碗尚自温热的汤药。

墨色的药汁,散发着苦涩的气息。

她一口一口,慢慢地将那苦涩的药汁咽下。

药很苦,苦得她舌根发麻,却也让她的神思,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明。

先前,她的确想过离开,不顾一切地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可如今……她感受到腹中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命气息。

这是她的孩子,是宁云烨的孩子。

她一个女人若要离开倒是容易,但若是带着孩子,如何给这孩子如同国公府这般尊贵的生活?

她要留下,不但要留下来,还要在这国公府里,好好地活下去。

为了她自己,更为了她腹中的孩儿!

那浓黑的药汁,带着令人蹙眉的苦涩,尽数被她咽入腹中。

花朝放下药碗,苍白的脸上,竟透出几分坚毅。

香兰接过空碗,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悦。

“小娘,您如今可要好生将养着!”

她目光落在花朝依旧平坦的小腹上,仿佛已经看到了粉雕玉琢的小主子。

“对了,张嬷嬷送来的那些布料里,有几匹料子极好,摸着也软和。”

“奴婢想着,先给未出世的小小姐,或是小公子,做双虎头鞋!”

香兰说着,便兴冲冲地从妆台下的箱笼里翻找出那些新得的布料。

挑了一块手感最是柔软细腻的明黄色锦缎。

“这颜色也喜庆!”

花朝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唇边不由自主地染上一抹浅淡的笑意。

“你倒是个急性子。如今才刚刚诊出身孕,离孩儿出生,还有大半年呢。”

香兰寻了针线簸箩,坐在小杌子上,手脚麻利地开始比划裁剪。

“小娘,这您就不懂了。”

“除了这虎头鞋,往后小衣裳、小被褥、小肚兜,哪一样不得提前备着?”

“看似东西不多,可真要做起来,日子一晃就过去了!”

香兰低着头,专注地穿针引线,眉眼间尽是欢喜。

自荷花池惊魂之后,又知晓了腹中有了骨肉,花朝行事便愈发小心谨慎。

尤其是入口的膳食汤药。

每一道送来的吃食,香兰都会细致地用银针一一验过,确认无虞,才敢端给花朝。

香兰从不觉得麻烦,反而乐在其中,只觉这是天底下最紧要的事。

此刻,香兰为花朝盛好一碗温补的鱼汤,小心翼翼地端了过来。

“小娘,慢些喝,仔细烫着。”

她将汤碗放在花朝手边的小几上,又忍不住开口。

“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二少夫人那边。”

苏雪艳那张美艳却淬了毒的脸,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花朝端起鱼汤,用汤匙轻轻搅动,吹了吹氤氲的热气。

“二公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