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仔细为苏雪艳掖好被角,吹熄了多余的灯烛。
……
而花朝睁着眼睛,望着漆黑的屋顶,从被押回这里,她就再没合过眼。
身体的伤痛,远不及心头的冰冷和困惑。
为什么?她从未有过害人之心。
对苏雪艳,她只有敬畏和躲避。
那药粉,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她袖口的?
她不能认命。一定要查清楚!
天色尚未完全亮透。
香兰轻手轻脚起身,不敢惊扰床上的人。
她知道花朝昨夜定然是辗转反侧,未能安眠。
目光落在花朝身上,却见她一双眼眸,清亮地睁着,直直望着帐顶。
没有半分睡意,眼底布满了红丝,还有未散尽的惊惶与倔强。
香兰心中一酸。
“小娘……你莫要再想了。那些糟心事,越想越气。奴婢去洗衣裳,你再睡会儿吧。养好身子要紧。”
她坐起身,掀开了身上那床单薄的旧被。
动作有些僵硬,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处,细微的疼痛传来。
她却仿佛未觉,径直走到墙角,端起了那只平日用来浣洗衣物的木盆。
“我同你一起去。”
香兰一怔,连忙上前。
“小娘,你的伤……”
花朝摇了摇头,打断了她。
“无妨。闲着也是胡思乱想。动一动,或许还好受些。”
香兰看着她苍白却坚定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也好,总比一个人闷在屋里强。
二人端着木盆,一前一后,走出了房间。
洗衣处,已经有几个早起的粗使丫鬟在埋头搓洗。
敲打衣物的棒槌声,此起彼伏。
花朝和香兰寻了个空位,刚放下木盆,还没来得及挽起袖子。
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便在旁边响了起来。
“这不是咱们金贵的‘花小娘’吗?”
花朝动作一顿,抬眸望去,红烛抱着一个空盆,站在不远处,正用幸灾乐祸的眼神打量着她。
“怎么?竟也沦落到要亲自洗衣裳了?莫不是二公子厌弃了?”
红烛的声音恰好能让周围几个丫鬟听见。
那几人手上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偷偷朝这边张望。
花朝抿紧了唇,没有理会。
她蹲下身,将木盆放到石板上,准备取水。
红烛见她不搭理,眼底闪过几分恼怒,她几步上前,故意走到花朝身边。
红烛手中的木盆“不小心”倾斜。
一盆带着灰黑泡沫的脏水,劈头盖脸地朝着花朝泼了过去!
冰冷的脏水瞬间浸透了花朝单薄的衣衫,有几滴还溅到了她的脸上。
“哎哟!”
红烛夸张地叫了一声,连忙扶稳自己的盆。
脸上却毫无歉意,反而带着得意的笑。
“瞧我这手!端个盆都端不稳!手滑了,手滑了!”
她看向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花朝。
“花小娘,你没事吧?因这点小事,你不会生气了吧?”
香兰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
她抬脚,狠狠踢在红烛放在地上的空盆上!
木盆被踢飞出去,骨碌碌滚了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