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南下开海,他所交上来的答卷,远不止开海一件功绩。

事事稳妥以后,才上了这么一道密奏,皇帝需要做的,只是略加思索,用朱颜在折上写下“准奏”二字。

皇帝随后又召来阁老张令义、兵部尚书陈功达和太仆寺卿陆严学,商议马政之事。

“陆爱卿,你的目光甚好,找了个极好的孙女婿呀。”皇帝先是赞许道。

大家自然知道说的是裴少津。

张令义神色遗憾,他溜缝说笑道:“说起来,裴知州还在考府试的时候,微臣就已经见过他了,唉……”

此话指的是裴少淮。那个时候,张令义官居顺天府尹,是裴少淮的府试座师。

又道:“在选孙女婿这件事上,确实该向陆大人好好学习。”他明明近水楼台,却失了先机。

这番话使得御书房里君臣皆是欢笑。

论入正题,张令义与陈功达读过裴少津的折子以后,皆如皇帝方才那般,神色凝重。

不是奏折写得不好、不对,而是此事不好办。改的虽是马政,但实则剑指藩王、燕家宗室,暗里说他们是蚕食大庆的蠹虫,要收回六监二十四苑的草场,等同于从虎口夺食。

要和藩王们斗,必定艰难。

这时,皇帝发话了,道:“朝中的文武百官,不能只会抢食糜肉而啃不得硬骨头,人人皆知民牧苦,却又人人避而不谈。朕很欣慰,朝中能有裴少津如此年轻又满腹胆气的臣子。”

“他说得对,不是马政有错,而是路子走偏了,既然偏了,就该正回来。”皇帝继续说道,“他愈是有胆气上这本折子,朕愈是不能让其受损半分,如此艰难之举……”他望向底下三人。

宗室之事,还需他这个当皇帝的,带着几个老臣去办。

“臣等愿为陛下分忧。”三人齐声应道。

皇帝说出自己的打算,道:“先好好劝一劝庆王、肃王、晋王他们,若是不认这笔帐……再论。”

“再论”二字落了重音,表明了皇帝的决意。再论的时候,论的就不只是认不认账了。

“臣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