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已铺好,佳人静坐榻上。

不知是自我感觉还是如何,裴少淮觉得喝酒后的自己痞痞的,多了几分肆意和不规矩。

眼神全都落在杨时月身上,一刻也不能抽离。

他心道,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以往输掉的局给扳回来。

红烛灯影摇曳,裴少淮提着金杆,轻轻挑起了杨时月的红盖头。只见杨时月头戴珠光凤冠,厚妆之下亦难掩女子娇羞,垂眸潋滟,双手扯着帕巾。

“咳咳”裴少淮清咳,试着打破屋里的沉默,言道,“该喝交杯酒了,我去倒酒。”

酒水声滋响,由壶入杯。

酒已倒好,裴少淮双手举杯,端酒走过来。

不知是因为喝了酒,微醺而脚步轻飘,还是因为裴少淮只顾着看杨时月而未看脚下路,走过来时,竟没走稳当,脚下一踉跄,手里的酒水洒了出来,沾湿了他的衣袍。

裴少淮不好意思,心里怪自己太过“心急气躁”,才会露如此仪态,他讪讪笑笑,对杨时月说:“没走稳,失手了……”

“那该如何是好?”杨时月终于开口了,声音轻悦。

裴少淮忽嗅到一丝察觉,那种预感又回来了他要输。

“我……我再倒两杯。”

而杨时月已经起身,贴着裴少淮,用帕子轻轻擦了擦他身上的那滩酒渍,两人气息炙热。

“妾身是说,酒水洒湿了官人衣袍……该如何是好?”

那一直垂眸的眼神,终于抬起来,切切地望着裴少淮。

裴少淮脸颊全红,比喝了一夜的酒还要红。

他转身退到桌前,颤着手又倒了两杯酒。

缓步走过来时,再次一个踉跄,只不过,这回酒水没有洒在自己身上,而洒在了杨时月裙上。

“夫人的衣袍也湿了……”他喃喃道。

? 第 106 章

不过是寻常酒渍湿了衣裳, 成了宽衣解带的由头,你来我往,这回成了平手。

“事不过三。”裴少淮道, 这一回,他终于顺利端来了合卺酒。

小夫妻饮了合卺酒,眼瞧着鼻息愈烫,两人对望着无言,只眼神在缠绵。

“哐哐”红绳相系的两个木制酒盏被掷于地上, 正好一仰一合。

酒在怀中烧, 秋寒也无用。

“官人说何事不过三?”

侧房屏风后,水雾氤氲,一点点漫过来, 裴少淮替妻子取下凤冠,言道:“输予夫人,事不过三。”该他赢一回了。

下一瞬, 裴少淮微一弯身, 将杨时月抱了起来, 稳步向屏风后走去,再无方才的半分踉跄虚步。

绯色宽袖下, 手掌净白,青筋微凸,出力无需借东风。

屏风映烛光,花影玲珑, 山影欲动,小池如烟暗香送。

红帐春暖里, 生疏渐渐化作契合, 恰似夜里泊舟, 波澜泛泛入了深港,“一弹流水一弹月,半入江风半入云。”

……

翌日天蒙蒙亮,小夫妻才睡不过个把时辰,却都依时醒了过来。

昨夜相拥耳畔吹风,相互细说,缠缠道不尽,直到喃喃声中不知觉睡去。

才一夜,两人间少了许多拘谨。

今日要穿的衣物,早已准备好置放于藤笼中,裴少淮熟练地取出衣物,套上身。杨时月见状,赶紧迎了过来,替官人整理内衬素衣。

杨时月身段已是高挑,但在裴少淮身前矮了一头,故她给裴少淮套上外袍时,掂了掂脚尖刚好够到,想起昨夜的身肩如山影,不知觉添了几分新妇羞红。

杨时月问道:“官人平日里就是这么自己穿衣的?”

裴少淮点点头,应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