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一笑作春温。
“这状元郎在笑。”
“他喜欢,他高兴。”
结果百姓投花的兴致更高了。
好不容易过了开阔的街段,接下来的这一段路多是楼阁,岂料窗扉吱呀吱呀打开,漫天的帕子、香囊如雨落。正是状元着新衫,骑马过御街,一眼望去满楼红袖招。
估摸楼阁里的人都是有经验的,早早占据了好地段。
更有甚者,居然有人把首饰投了下来。
裴少淮赶紧用宽袖抵挡,他哪里敢碰这些帕子香囊啊,这一份份可都是“姻缘”。
好在,楼阁上一把油纸伞撑开,素手松开,油纸伞缓缓而落,正巧落在裴少淮跟前,裴少淮顺手一抓再一举,挡下了纷纷扬扬落下的春心。
竹伞轻举遮香雨。
? 第 98 章
裴少淮握着油纸伞竹柄, 感受到柄上镌刻的花纹,正是一只黄蟹双螯钳芦花。
短短隔空一瞬,目视未能语, 他已感受到佳人美意。
蟹乃金甲,芦通胪也。
杨时月的心思总是这样含蓄又明了,不动声色又刻入心怀,裴少淮五指关节微发力,攥紧了几分。
御马过了阁楼这一段, 裴少淮将纸伞仔细收好, 挂于身侧。过了御街那一段,围观的百姓少了一些,不再是拥挤攒动。
取而代之的是身着青袍的小学童们, 在父母的带领下前来观望状元巡街,纷纷投出手中的花枝。
裴少淮亦不吝啬,招手回应着。
巡街完毕, 榜眼、探花先将裴少淮送至景川伯爵府门外, 才能各自返回会馆。
榜眼马廷文戏说道:“裴状元郎多才俊兼年少, 京兆百姓以子为傲,今日巡街盛况必是一桩美谈。”
探花钟王岳颔首, 亦打趣道:“辛苦裴状元在前头为我们挡了那么多花枝。”
今日裴少淮风头独盛,他们俩倒也豁达。
裴少淮作揖相送,说道:“今日事多匆忙,他日再与马兄、钟兄推盏言欢。”他们三人将会成为翰林同仁,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必远送,再会。”
“再会。”
伯爵府门前的热闹不次于御街上, 裴少淮不知母亲预先准备了多少铜板子, 只见长舟和申大领人一筐筐地往外抬, 如水一般撒出去,叮里哐当和着人们的庆贺声,盖过了沿街的炮仗声。
裴少淮从马背上下来,家人们已在大门前迎候他,个个热泪盈眶,裴老爷子和老太太换上了节庆才穿的勋贵礼服。
“祖父祖母,母亲,我回来了。”裴少淮行礼道。
着状元红袍,带着状元功名回来了。
老太太握着孙儿的手,言道:“孙儿,你辛苦了。”
“先去祠堂拜告祖先。”老爷子言道,激动神情高过裴少淮。
祠堂里,烟雾萦绕,只闻老爷子哽咽着,一字字地告慰道:“裴家列祖列宗有灵,伯爵府第七代嫡长名少淮,乙酉年正科殿试天子钦点第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故此告慰。今日状元衣袍加身,他日后辈积代衣缨。”
十数年间,从开蒙求学,到如今功名有成,逢年过节诸多仪式,裴少淮无数次进进出出伯爵府祠堂,每一回面对排排列列的灵牌,他多是当作例行做事,谈不上恭敬虔诚。
这一回,当他听闻祖父喃喃道:“……等礼部送来御赐牌匾,祖父要替你悬挂在祠堂正中最高处,这是伯爵府的荣光。”
裴老爷子指着屋梁上留好的位置,对少淮少津言道:“等少津也得了功名,裴家儿孙代代读书有成,往后必定还能得一块‘书香门第’的牌匾。”满目期盼之色,又带着些伤愁裴家能有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