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玠……」
「不过,臣答应陛下,会尽心抚育皇子。只是……臣不知道凭一己之力,是否真的可以护他周全……」
萧陌僵滞了片刻,倏地低低一笑。
他从蔺无缺的榻前起身,走向棂窗。淡漠的月光在他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一直拖至榻前。
蔺无缺低着头,能看到那道影子在微微的颤抖。
「阿玠对我失望了么?……」
「……」
「阿玠可还记得,新婚那夜,你我说过什么?」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阿玠以为我忘记了?……」
「物是人非,从前的事,也许不记得会更好……」
「其他的都忘记了也无所谓,可你要记得,在这世上,我唯一割舍不下的人只有你」
「……」
「阿玠,你只要牢牢记着这点,那我无论再做什么,都不会有迟疑。」
举天同庆之下,内城迎来庆贺兴平王与阳嘉公主百日的飨宴。
王公贵胄后妃命妇们齐聚御园,火树银花宝马香车,穷奢极欲,就连一向极少参与此等俗务的祭祀殿也遣了掌祭前来道贺,赠予皇子和公主各一柄羊脂如意,也可说是从无前例。
淳安君作为皇子的母父,位次紧挨皇帝,几与君后平齐。数月下来,他显然已是大好,面色润泽,颇见丰腴。在他身后,新换的乳母怀抱着兴平王皇朝未来的主人也显得比别人高贵几分。文瑄看在眼中,不禁愤愤地冷笑,他知道,再过不久,对方的脸上一定就笑不出来了。
蔺无缺抱着公主坐在皇帝的另一侧,却不知是因相距较远,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似乎与这周遭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尽管他身着祭祀殿特别为他新制的礼服,却仍然显得遗世寂然。
仿佛所有人都认为,作为祭祀殿的棋子却无法发挥效用的君后,也许很快就会成为弃子。
文瑄就曾问过,他已经自身难保,却还要去管萧陌的事情?
蔺无缺回以一笑,便不再说什么。也许文瑄是对的,但他无法拒绝萧陌,而况,他对与蔺止犀间的叔侄之情,也许还有一丝期许。
夜宴方起,此时告退颇为扫兴,身为君后,少不得耍敷衍一二。
文瑄知他意兴阑珊,便附耳道。
「殿下可瞧见了颍川王君。」
那是颍川王萧阮的结发,也是蔺无缺相差一月的堂弟,唤作无殇,同他一样,作为祭祀 殿与皇室联姻的工具,自幼许与了颍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