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往后听。

更不想和他细论当年的事。

趁他分神,从他怀里脱身,两脚稳稳踩在地上。

屋里炭盆熏得很足,不是很冷,只是绣鞋里都是水,她干脆将两只鞋踢了,湿袜褪了,赤脚踩在地上。

谢云章从交椅中起身,外衫洇了水渍,循着那点细微的动静,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她。

“当年的事,我可以解释。”

闻蝉被他攥着手臂,只觉被什么链条拷住,轻易挣脱不得。

“好啊,你说,我听着。”

谢云章便道:“我想你做妾,并非看轻你,不爱重你。”

“而是我自幼养在主母膝下,深知国公府规矩众多,你若要做我的妻,势必会受到重重磋磨。”

“可妾室不同,你尽可娇纵些、蛮横些,不守规矩便不守,我都能护着你,就像从前那样。”

谢云章看不见,此时身前人是背对她站的。

听完他一番陈情,姣美的面上尽是麻木。

“那你的正妻呢?”

“门当户对,娶来操持家事,能堵长辈的口。”毕竟在国公府,老国公与主母也没什么情分。

谢云章自幼看到的,便是如此。

闻蝉却摇头,转过身,将他那只手狠狠拽下。

“要真如此,你既负我,还负你那无辜的妻室。”

“你总是要有一个嫡长子的,我为妾,一辈子都是妾,我生的孩子都是庶子,旁人只会说你宠妾灭妻。”

“到时众口悠悠,你是否又要对我说,你只给她一个孩子?”

谢云章没有立刻答复。

闻蝉有一句说得不错,他不是什么好人。

为了自己和杳杳的日子能一帆风顺,牺牲一个他不在乎的女人,根本无需多虑。

可他不能不在乎长辈,经年为官后,更不能不在乎官声。

一时的低头顺从,只会埋下一世的隐患。

他的片刻失神,足以使闻蝉看出端倪。

“所以啊,你还不如我看得长远。”

“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做他的妻;你也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官小姐,做你的妻。”

“我不必你护我一辈子,你更不用存着一世顾虑,难道不好吗?”

“不好。”

男人想抱她,探出手,却被她屡屡避开。

最终只能颓丧立在原地。

“那就当是我错了,是我思虑不周。”

“五年过去,你要另嫁旁人也嫁过了,还不能消气吗?”

第51章 你无耻!你下流!

“消气?”

闻蝉像是听见什么不得了的话,“你以为我离开,嫁人,只是为了跟你怄气吗?”

她去盯人的眼睛,又一次意识到男人看不见,再大的恼怒也减了三分。

兴许他又是故意的,趁着受伤,一副惨兮兮的模样,硬是把她不想提的事都搬出来,叫自己也对他无可奈何。

闻蝉不说话了,抱膝蹲下。

果然不出片刻,男人开始找她。

“杳杳?”

他全神贯注,企图听到她存在的声响,闻蝉便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压得清浅,好似自己只是一件屋里的摆设。

仰头看他,茫然转着头,最终无可奈何地叹息。

“我来找你就是。”

今日是他第一日登上这楼船,厢房里的陈设并不熟悉。

他触到那座屏风,脚步便回转,可几次都对错方向,膝头磕在桌椅上。

闻蝉趁他分神悄然移动,慢慢地,走到了屏风外。

她的银票还挂在那上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