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玲珑跑进院里传话:“夫人,主君回来了。”

王妗这才收敛小女儿情态,直起身站好。

待见了檀颂,老成交代道:“姐夫来得正好,姐姐近日可受苦了,小妹往府上送了两支山参,可得炖成鸡汤,给姐姐好生滋补。”

檀颂哪有不应的,“多劳妹妹记挂了,不如一道用了晚膳再走。”

“不必了不必了,近来我娘亲回了祖宅住,我还得回去看顾着呢,姐夫盛情,我下回再登门便是。”

王妗虽是个活泼烂漫的性子,王家也只是商贾之门,家里却有一笔烂账。

王妗不过十五,却是带着生母在外头自立门户,只过年时搬回去小住。

听她这样说,檀颂自然没有挽留。

将人送出屋门,又遣玲珑送人出府。

回身对闻蝉道:“待过了年关,阿姐也要带安哥儿过来小住几日,到时还累夫人关照。”

檀颂似已忘了上回檀如意乱给人吃药的事,闻蝉也就当是忘了,点头,应了声“好”。

“对了,”檀颂顾自摘了帽,又对她说,“慧德太妃那寿宴,似乎是办出麻烦了。”

闻蝉便问:“此话怎讲?”

“近来府衙有些风声,上头那些人,旧日和离王府有来往的,似乎都被请去问话了,也不知在查什么。”

“还有那窝经年难除的海匪,我从前提议了好几回,都不见有谁肯纳我的谏。”

“如今却忽然提起,要设计将他们根除。”

檀颂不知,闻蝉却在那日明明白白听见了。

皇帝欲除离王,叫谢云章捏造伪证。

海匪,便是嘉德帝指明的方向。

只有一点不太寻常,当日那两支箭,直直奔着他性命而来。

若嘉德帝当真信任他,作戏又怎会不提前通气?

倒像是……真想借机除了他。

思及此,难免为人忧心。

“夫人在想什么?”

檀颂问,她便只说:“想到前阵子去王府贺寿,好在我人微言轻,想必没人会留意我。”

檀颂也说:“咱们和那等大人物,向来是没交情的,也不怕他们查。”

闻蝉没再多言。

心中却越想越蹊跷,免不得为谢云章担忧。

可也就忧虑片刻,她将视线转回面前檀颂身上。

这几日她身子不便,檀颂每日亲自为她布菜,又讲些府衙里的事给她听,生怕她在家憋得慌。

闻蝉安逸之余,又难免想到年后。

等谢云章一走,前些时日发生的事,还有自己隐瞒多年的身世,她都会一并说给檀颂听。

也不知到了那个时候,眼下这日子还能不能过。

闻蝉早就盘算好了,檀颂接受,那自然皆大欢喜。

他不接受,便将如今住的这宅子留给他,再从王妗那儿单买一间铺子,贴补宅院日常的开销。

玲珑小巧是两个得力的丫头,到时她得带走。

……

府衙从除夕开始休沐,前一日,众人要将手中事宜都清理了,待到初四再回来值守。

檀颂手中没压什么事,早早等着放衙。

却不想,先等来了谢云章。

檀颂有一阵没见过他了,闻蝉也再没和人来往,忽然被人找上,他也摸不着头脑。

“谢御史。”先对人恭敬一礼。

谢云章身后是石青,脚边落了两只箱奁。

“先前我与令夫人一道赴宴,却未能保她周全;近来又公务缠身,未能登府赔罪。”

“这些,是我一点心意,权当赔礼。”

檀颂的目光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