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人招招手。

四人紧凑在一起,听闻蝉低声道:“谢御史没说旁的,倒是过问了几桩往年积压的悬案,事关我夫君权责。我夫君对人解释了一番,算是打过招呼,也就过去了。”

“哦……”

“原来如此!”

“通判夫人,多谢多谢!”

“切记,莫要声张是我透露的,我怕夫君嫌我多嘴。”

“好,一定一定!”

接下来的三日,谢云章忙得像是见了鬼。

不管是在衙门里,走在路上,甚至待在临时居住的驿站中,都会有同僚伺机贴上来,滔滔不绝对他说起一些经年悬案。

今日是无头尸身,明日是河堤白骨,倒胃口到了极致。

眼见这日午后,他本该去赴闻蝉的约,却被程知府带着两个推官齐齐拦下。

“御史大人再耐耐心,还有两桩案子要与您详谈……”

海岸边,闻蝉如约登船。

她出门素来不喜人跟着,又用长帷帽遮掩面容身形,并不怕谁认出自己。

她算计了谢云章,料定他今日不会来了。

其实也是心里害怕,在她的寝屋里,谢云章都敢强吻她,今日在外头,谁知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从前在他心里便只配做个妾,如今各自嫁娶,她怕是再难得他半分敬重。

“姑娘用些点心吧。”有个笑吟吟的婆子,端来一碟栗子糕。

是她从前在国公府爱吃的,闻蝉只看了看。

满打满算坐了一盏茶的工夫,她便又爬回租赁的马车中。

吩咐车夫:“回王记胭脂铺。”

她来过了,是谢云章爽约,不能怪她。

马车平稳驶出,朝着她来的方向返回。

可也就行至半路,骏马嘶鸣,车夫勒停马缰。

“娘子,前头有车拦路!”

闻蝉心中一紧。

尚未探头查看,熟悉清冽的男声传来。

“围魏救赵,好计策。”

“杳杳,这还是我教的你吧?”

第4章 “杳杳算计我,当罚。”

闻蝉攥紧了膝头裙料。

可也就慌乱片刻,她五指舒展,探出窗外问:“公子在说什么?”

“我去船上等了,没等来公子。”

帷帽垂下的白纱遮掩了面容,只能依稀窥得一些轮廓,看不清她的神色。

但她声调十足惶惑,可以说没有破绽。

谢云章走到窗下。

“下来。”

闻蝉亦看不清他的面色,放了车帘缩回去。

“公子只说在船上相见,我去了船上,是公子没来!”

柔婉的女声隔着一道马车壁,闷闷的,但不难听出犟得很。

谢云章轻嗤。

“杳杳在跟我讲道理?”

“你我如今,有何道理可讲?”

今日是一场私会,他逼迫、她顺从,于礼不和甚至有悖人伦。

闻蝉何尝不清楚呢。

只是到今日都有些没法接受,他竟变成了这样。

“一样的话我不喜欢说两遍,体面些,你自己下来。”

强势、蛮不讲理、罔顾人伦。

她不过一会儿没出声,车厢便“咚咚”颤起来,闻蝉不难想象,是他叩门般在外催促。

耳膜鼓鼓地跳,仿佛他的指骨是敲在自己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