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仰和棠茵也是少见的漂亮人,这一儿一女年纪虽还小,却也看得出是一双极为清秀的儿女。

四个大人一碰头,阿绥先吭哧吭哧跑过来。

“这就是五叔吗?阿绥向五叔问好。”

两个更小些的孩子跟在身后,见堂姐行礼,也都陆续向闻蝉道一声:“见过三伯母。”

谢铭仰还是头回见阿绥,将小姑娘扶起,饶有兴致地盯着她仔细看了看。

转头对闻蝉道:“若不是三嫂就在我身侧,我见了小侄女,怕是以为三嫂返老还童呢。”

闻蝉失笑,“快别说了,你三哥前两年每日都这样念叨。”

谢铭仰摸了摸阿绥的脑袋,又脱口说:“也就比三嫂小时候更胖些。”

谢铭仰会这样说,只因闻蝉有些先天不足,再怎么养都挂不上肉,而阿绥身体康健又精心照料着,自然有寻常小孩的憨态。

说者无心,阿绥有意,她听父亲说那么多遍自己像娘亲,本还有些沾沾自喜,时常盯着娘亲的面庞想,自己以后也会长成这样,想想就很高兴,很期待长大。

可今日五叔竟然说,自己比娘亲胖!

娘亲说五叔是很聪明的人,他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小阿绥头顶笼着阴云,不声不响回到方才玩闹的秋千处,却是心事重重怎么都笑不出来了。

“宜欢姐姐,这是我家江南厨子做的点心,给你尝。”

小灵舒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姐姐,献宝似的把点心高高举到她面前。

阿绥看看那花朵状散着甜香的糕点,咽了口唾沫,摇头道:“灵舒妹妹,我不饿。”

闻蝉忙着和棠茵叙旧,一时忽视了女儿这点小小心事。

两人坐在亭子里,远远望着三个孩子聚在秋千边玩耍,棠茵絮絮说起这八年和谢铭仰的事。

“起初我心里是真没底啊,我知道他打小比旁人聪明,书倒是读过不少,科举写策论也算擅长,可经商这种事,我没沾过,他也没沾过。江南又不比上京,也没个熟人托付照应。”

“可他胆子是真大,一路南下,他捧着造船的书没放下过,一落脚就开始自己造船,不仅真给他造成了,还自己出主意改进了一番。”

“我又怕他是个只会读书的臭书篓子,就跟在家里似的不通人情,又不想他这人八面玲珑起来,反倒叫我自愧不如……总归关系是疏通了,船队也做了起来,他就开始做些旁的生意。”

“很杂,丝绸棉布瓷器什么都有,如今京中好些商号,都是我们的老主顾呢!”

两人这趟回来带了好些东西,闻蝉记得,棠茵都说是自家商铺的。

能把生意种类做得这样广,加之昨夜谢铭仰眼睛都不眨,就拿出八万两银票交给自己,闻蝉便知棠茵言辞还是含蓄的,这夫妻两人身家多厚,恐怕也就他们自己知晓了。

闻蝉也不细问,只又打趣:“当初离开时,我见你还犹犹豫豫的,却不想,文允也就比阿绥小了一岁。”

说到这个,纵使已做了七年夫妻,孩子生了两个,棠茵也现出当初少女般的别扭情态来。

“我本不想叫他这么容易的!可他这人吧,不知是否自小一起长大的缘故,他可会拿捏我了。”

“落脚时我说盘缠省着些用,赁间小宅子住下便是,他一掷千两买了座三进的宅院,丫鬟仆妇伺候着我,倒叫我比在国公府做姑娘更气派。”

“后头无论是和工匠通宵造船,还是和人应酬到回家大吐,他真真一天都没亏待过我。”

棠茵越说,嗓音越轻。

说到这些事,下意识朝两个男人那里望去,见谢铭仰也刚好看过来,却是故意抬了抬下颌,移开目光,假装根本没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