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大吵大闹,还是贴身伺候安远侯的嬷嬷出来,传了齐婉贞母女进去。

卧榻四年,眼前男人再不复记忆中的意气风发。

像是风中摇曳的一支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婉贞坐下。”

婢女搬来张交椅,齐婉贞应声而坐。

榻间不过四十出头的男人,眼底一片浑浊。

“你自小聪明,说说吧,在打什么鬼主意?”

齐婉贞不答,反而忽然道:“父亲知道吗,长亭根本不是您的儿子。”

男人听了这句,忽然激烈地咳嗽起来。

齐夫人也瞪直了眼,“婉贞,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长亭是蔡姨娘的儿子,齐家唯一的男丁,今年才十二岁,就随人候在院子里。

齐婉贞越过母亲,看榻间父亲的反应。

他似乎很不高兴自己将此事捅破,却没有半分惊讶。

好不容易止下咳嗽,他语重心长:“为父也是为你打算,你有一个弟弟袭爵,将来也好多多照拂你。”

齐婉贞摇头,“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我招婿上门,生下一个真正带着齐家血脉的孩子,待爹爹百年之后,立我的孩子为世子,爹爹以为如何?”

或许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刻,人也不再避讳直言自己的身后事。

“这些年你硬是拖着不肯出嫁,便是在等着今日?”

齐婉贞面上没什么表情,“倘若爹爹不愿,谢家的婚书就在外头,女儿接了便是。”

她有一张分外白皙的面庞,分外慈穆的眉眼,谁能想到她在用自己的姻缘,整个侯府的名声,在威胁性命垂危的父亲呢?

那一日,老安远侯终究是妥协了。

他写下遗嘱,永远地闭上了眼,再管不着这宅院中往后的半分争斗。

而齐婉贞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走到秦嬷嬷面前,亲手撕了那婚书。

“你……齐小姐,何处不满意您同老奴说不就好了,何必如此行事!”

眼见众人满地捡那红纸试图拼凑,大仇得报的快意也涌上齐婉贞心头。

她满不在乎地掸掸手,“贵府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我堂堂安远侯府嫡女,为何要给你们国公府为妾?”

秦嬷嬷大惊,“这,这不是你自己答应……”

“我何时答应?嬷嬷空口白话,可莫要攀污我。”

家丁涌上来,将国公府上门提亲的众人往外撵。

秦嬷嬷再反应不过来便是傻了!

“齐小姐,齐小姐你要悔婚不成!”

齐婉贞唇边漾开一抹笑。

“就当我悔婚又如何?你们国公府没悔过?”

“礼尚往来,就当扯平了。”

至此,一口闷在胸前的气,才算彻底舒了出来。

第257章 双生子护卫,你中意的是哪个?

闻蝉在朝云轩听闻此事,难免为兰馨堂伺候的众人捏一把汗。

要侯府嫡女为妾,又被人当面撕毁婚书痛斥,此事很快就会传遍上京,让国公夫人沦为整个贵女圈的笑柄。

说不定连老国公都会痛斥她一顿,嫌她丢了国公府的脸。

果然,老太太做主,将人关去佛堂了。

若非谢铭仰科考在即,恐怕老太太会罚得更重,如今无非是住在佛堂,一心为儿子念经祈福。

后院不可无人打理,老太太年事已高也没这心力,这“重担”自然而然便落到了闻蝉肩头。

想到当初答应王妗,要接她来国公府小住,眼下正是兑现的好时候。

年后,王妗寻了家铺子,交了一年的年租,还是做原先的胭脂首饰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