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走到人身侧,只往里探了一眼,便被男人身躯遮挡。
又被把住肩头轻轻往外推,“我会修缮好的。”
闻蝉点点头。
她也没问起,为何大年初一的早上他就偷偷打开东厢房的门。
只是有种强烈的直觉,觉得他应当是想起些什么了。
回屋后换了衣裳,便去厅堂照次序轮番给几位长辈拜年问安,兜一圈回来,又去祠堂拜了魏姨娘的灵位。
在去忠勤伯府之前,两人先回了杨柳巷。
一来闻蝉将母亲牌位供奉在那儿,二来如今王妗和义母郑氏也在那儿。
膳厅的大门紧闭,丫鬟们一早也不敢打搅,眼下不得不叩门。
“姑娘,姑娘?闻娘子来看您了,您醒了吗?姑娘……”
先醒过来的,是被少女两臂压在桌上当靠枕的石青。
原本,昨夜他打算好好的,待过了亥时就趁夜离去,却不想王妗一个看着可人的小姑娘,竟那样能喝!
两人说着话你一杯我一杯的,最后都趴桌上睡过去了。
他叫人压着一时没敢起,只抬了抬肩头。
“醒醒,醒醒……”
枕着人脖颈肩身的少女终于醒转,支起身,耳边先是一声声“闻娘子来了”。
一低头,就看见石青艰难转眼在看自己。
困顿的杏目顿时睁大,“你……你怎么还在!”
石青满脸无奈,“你昨夜喝多了,硬要抱个枕头睡觉,我去给你拿还不成,非要把我当枕头!”
终于能直起身,石青只觉脖子已没了知觉,捏几下又酸又胀。
“不行了,转不过来了……”
正当此时,门外响起熟悉温婉的女声:“妗儿在里头?”
丫鬟道:“王姑娘昨日就在膳厅,没回屋。”
王妗:“不好!”
照这架势,姐姐是要直接推门进来了。
也不顾石青脖子脑袋还歪着,她胡乱推搡着人往桌底下塞,长长的桌布垂落,能把人挡得严严实实!
刚把石青的脑袋推进去,“哐啷”一声,屋门开了。
“妗儿?”
“姐姐……”王妗扬起笑,忙站起身。
眼见一片靛蓝衣角还在桌角,又赶紧不动声色给他踢进去。
“你怎么了?”两人毕竟相识多年,闻蝉一下看出她的异样。
“没有啊,我就是昨夜喝多了,在桌上趴了一宿,今日有些腰酸背痛的……”
说着,扭扭脖子挥挥手臂,假装自己很自然。
闻蝉看向还没收拾的桌面,眼尖地看见了三副碗筷。
“昨晚石青来了?”
桌下的石青听见这句,脖颈“嘎吱”一声,在一阵剧痛中拧了回去,却只能生生咬住不得呼痛。
闻蝉却又听见了,“什么声音?”
“啊?有声音吗?”王妗忙又揉起脖颈,“兴许是我昨夜没睡好,骨头在响吧……姐姐,姐夫不是还等着咱们嘛!大过年的,别晾着他,我们快出去吧!”
“诶不着急。”
闻蝉却有意两人说说体己话,握了她的手道:“你过了年也十六了,若想成家,也的确到了年纪,就认定是他了?”
王妗此刻可谓进退两难。
若是只有姐妹两人,她大可说实话,可偏偏石青就在桌子底下藏着,说什么都会被他听去。
“我……我还没想好呢!”
“你在琼州时便相中他,如今到了上京,也相处过一阵时日了,还没想好?”
眼见闻蝉将许多过往脱口而出,王妗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两只脚都急得原地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