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隐最终轻叹一声。
像是歉疚,却更像是承认自己的卑劣。
他扯开腰封,拿起弟弟新制的衣裳,披到自己身上。
杨柳巷。
王妗等了又等,脖子都伸长了,母亲郑氏都熬不住先去睡了,她才终于等来一个几乎隐在暗夜中的身影。
和那天帮她救娘亲时很像,不同的是,他没再黑衣罩身,还是穿了身鲜亮些的靛蓝衣裳。
“你总算来了!”
石隐想尽量开朗些,能更像弟弟一些。
可惜本性缄默,他张了唇,腹中却没有俏皮话。
只得低声解释:“今日大人那边出了点乱子,我一时走不开,来晚了。”
桌上席面几乎未动,屋里被蜜烛照得暖意融融,石隐下意识没有说出谢云章的事,省得她反而踢人担忧。
“就知道你是被绊住脚了!”王妗也并未追问,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坐,我把好酒好菜都给你留着呢。”
石隐把手中东西放到一边小案上,里头有一支他自己买的山参,早就想送来给王妗的母亲补身子,却一直寻不到合适的时机。
正好今日,和弟弟备下的东西一并送来了。
王妗也不曾细看,只知他手中大包小包,颇为满意地悄悄点了头。
她看这人,真是越看越喜欢。
且最罕见的是,每回见面,对少女而言都是极其新鲜的。
因为不知他今日会外向讨喜,还是内敛寡言。
就像一本会自己更改内容的话本子,每回翻开,读到的都是不同的故事。
酒过三巡,少女眸光迷离,忽然靠向他问:“你是不是故意的?”
石隐本就有“冒名顶替”的顾虑,闻言心中一凛。
“什么故意?”
王妗手中的酒盏晃啊晃,些许酒液溅出洇湿衣袖,她也无暇顾及。
反而抻长手臂,叮!和他面前的酒盏响亮一碰。
方道:“故意对我忽冷忽热,想让我看不懂你,心里总记挂着你,是不是?”
她半个身子歪斜着,肩头要碰不碰触到男人手臂,抬手指着他。
说完,自己先吃吃笑起来。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这样的男人才有趣嘛……”
见她闭上眼,身子晃得更厉害,石隐再看不下去,抬手扶住她。
王妗被把住肩头,只觉自己是一条鱼干,被人对中穿过,晾起来了。
可看清面前这张脸,她腹诽着鱼干就鱼干吧。
又继续往外吐心里话:“我和我那混账爹一刀两断,我娘的身子又不好,姐姐如今嫁进国公府,墙高院深,她又一心扑在那男人身上,我和她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亲近了……”
石隐听她絮絮说着,见她身子不住往前倾,扶她肩头的指节越收越紧。
直到听见她埋怨:“你弄疼我了!”
他才倏然松手,任凭少女噙笑投入自己怀中。
原来是这个感觉。
石隐两手悬在她身后,不敢反拥住她,只怔怔想:原来姑娘抱起来是这个感觉,比硬邦邦臭烘烘的男人要软和、馨香多了。
可越是沉溺于这般温香软玉,石隐便禁不住一遍遍想,今夜是他偷来的。
从头到尾,她喜欢的都不是自己。
他好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靠着冒充弟弟,才能得到这样一个姑娘的青眼。
今夜本该被她这样紧紧抱着的,也是弟弟。
悬空的双手终于落下,却是轻轻将怀中人推开。
“你醉了,早些歇息吧,我也该回去了。”
王妗又纠缠一会儿,却被男人唤来婢女,硬是要送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