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摇摇头,“你护得了她一时,可曾想过等你科举入仕,后宅是由你母亲打点,主母会待她如何?”

“想得再长远些,往后你袭爵承位,棠茵成了后宅主母,她又要如何独自面对家中人?”

“明仰,棠茵和你不同,她是女子,哪怕你对全天下人都说,此事是你挑的头,众人背后议论的,却是她不知廉耻,勾引自己的兄弟。”

谢铭仰难得沉默,没有再辩驳。

他这人瞧着淡淡的,骨子里却有股唯我独尊的叛逆,也是真的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议论自己。

闻蝉的话却提醒了他:棠茵不能。

这世道总是苛求女子更多些,他明白。

就像三哥和三嫂,明明是情投意合,他的母亲却时常咒骂三嫂是“小狐狸精”。

后来三哥把人找回来,不顾反对硬要成亲,母亲还是一口咬定,是三嫂“勾引”了三哥。

有些事虽未经历,却也能从旁人的事中,预知一二。

眼下他与棠茵虽闹得有些难看,但打心底里,谢铭仰还是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能舒心些。

原先精密铺设的道路,忽然摇摇欲坠。

谢铭仰难得生出迷茫,缓声问:“三嫂说,在我面前有两条路,还有一条是什么?”

闻蝉见他听进去,不禁松一口气。

“还有一条便是你离家,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待过个十年八载,避过风头再回来。”

这个办法,似乎更稳妥,也更容易些。

“这样倒也不是不行,”谢铭仰很快认可下来,继而话锋一转,“三嫂可有私心?若我离家,世子之位,便是三哥的囊中之物了。”

闻蝉轻哂,“你们兄弟二人光明正大地争,我问心无愧,倘若我真想拿此事做文章,趁你羽翼未丰将此事抖出去,岂不是更好?”

“非要论私心,我自然也是有的。在我眼里,你三哥比你更适合做这一家之主;而我,也比棠茵更知道,怎么管这偌大一个家。”

“可此事并非我的抉择难题,而是你的,世子之位和棠茵的后半生,你只能选一样。”

谢铭仰的屋里熏了不知名的香。

袅袅青烟从香炉中浮出,轨迹杂乱,漾开一阵后韵微甜的清香。

而这屋子的主人抿唇,沉思着。

“我只问三嫂一遍,”良久,他才又出声,“倘若三嫂打理后宅,会否善待棠茵?”

他在求一份承诺,亦说明,他对“第二条路”起了念。

闻蝉道:“这世上除了你和棠茵,没人比我更清楚,她是无辜的。”

少年人点一点头,清清淡淡的眸底,浮现对她的信任。

闻蝉打算在家中小住几日,等老太太彻底病愈再回去。

正好谢云章也是这样想的,叫阿烈跑腿传了话,说那边工期再有个十几二十日也该完工,能在年前赶回来,叫闻蝉不必再来回奔波。

几乎离开了朝云轩两月,闻蝉刚走到内院院墙处,便闪出一人,单膝跪在身前抱拳道: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少夫人宽恕!”

定睛一看,不是石青又是谁?

“起来说话吧。”

石青昨夜便听了哥哥转述,说主子见他如见陌生人,还是一点没想起来,故而也没跑到人面前现眼。

起身继续道:“当初主母要属下兄弟二人下江南,去把慕老请来,咱们当即就去了。”

“却不想,那慕老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愿再跑一趟,还成天往我们膳食中下些上吐下泻的药,硬生生把我们赶回来!”

“没能给主子请来神医,是属下失职。”

闻蝉见他耷拉着脑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