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章还了弓箭,方才射狼时都不多变的神色,此刻却紧绷起来。

李缨在这山间游荡了一整夜,滴水未进,刚刚脱困才有半分松懈,一听这话却是回神了。

“随便谁!反正别是他!”

闻蝉还想劝这种时候别使小性,李缨却已随手指了牵着踏雪的那名青年。

“就你,你把我抬上去!”

那青年左顾右盼,看看谢云章,眸光最终落至闻蝉面上。

闻蝉抿唇,无奈冲人点点头,“你跟我一起抬吧。”

那青年束手束脚,闻蝉又力气不足,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在李缨鬼哭狼嚎的呼痛中,将人运上马。

下山路难行,好在踏雪不复急躁,驮着人一脚一脚走得很稳。

李缨受了伤,体力也早已用尽,趴在踏雪背上似随时会睡过去。

闻蝉握了她垂落的手,凉到似摸了块路边的石头。

再探她额前,却是热得厉害。

手中正好有衣裳,闻蝉立刻抖开来,将她牢牢裹住。

玄色织金云纹的大氅,李缨瞥一眼,有气无力问:“谁的?”

一旁谢云章面色并不好看,寒声说了句:“新的,还未穿过。”

第228章 不报答,就想赶回去?

闻蝉在她颈下绑好系绳,眼眶不知何时湿润的,哑声埋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计较来计较去?”

好歹是妻妹和姐夫,她叫谢云章抱人上马,使唤不动;给李缨披件衣裳,他还嫌是谢云章的。

被闻蝉数落一通,两人各自别过眼,相互不再多给一个眼神。

李缨在马背上,闻蝉便也扶着踏雪小心下山。

问她:“腿怎么伤的?”

“摔的。”

心神松懈,又发着热,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混沌起来,眼前闪过些断续的画面。

把闻蝉塞上马,吹哨叫踏雪驮着她远去后,她被两个山匪控住手臂。

“你们抓我作甚?我就是个丫鬟,抓了我也没用!”

那两人自知失手,却也不愿空手而归,用麻绳绑了她的手,布条覆住她的眼睛,就要压着她回老巢。

虽然看不清路,李缨却能感知到,天在慢慢黑下来。

她在黄昏时趁两人歇脚,忽然跑起来。

哪怕被束着手,遮着眼,她跑得极快。

加之山上地形复杂,竟真被她躲开那二人。

可不等她高兴片刻,不知绊到什么,她从坡上滚落,左腿不知撞到什么,传来从未有过的剧烈痛意。

后来,她就在那里慢慢磨开绑手的麻绳,解下眼前的布条。

可是天彻底黑了。

哪怕解下布条,也是伸手不见五指。

却能听见山中传来狼嚎!

又冷又黑,李缨却不想在那里枯坐一夜,拖着不好站起来的身子,四处摸索树枝,又用束发的发带做了副弹弓。

天微微亮时,果然有一匹狼被血腥气招惹而来。

她不知自己在何处,更不知离驿馆或是粥棚有多远,几乎是胡乱地吹哨,又抓石子用弹弓打那匹狼的眼睛。

绝望中周旋,没想到,真把救兵等来了。

她现下太累了,实在没力气把过程都说给闻蝉听,脑袋随着踏雪的步子轻轻摇晃。

“那天你骑着踏雪到粥棚了?”

闻蝉也不知她为何忽然问起这个,想起来也是心有余悸,点头道:“我就死死抱着他,他也没把我甩下去。”

“哼哼……”李缨蓦地咧嘴笑,“我还怕你胆子小,刚把你送走,你就摔下来呢。”

闻蝉睨她一眼,见她嘴唇冻得发紫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