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少把这些枯燥公务带到家里,可这回或许影响行程,且她问了。

谢云章便告诉她:“今年入冬不久便是连日的大雪,我与太子未雨绸缪,怕北边闹雪灾,便提前商议筹备赈灾事宜。”

闻蝉仍旧环着她,任他身上水珠洇湿自己的衣裳,热气蒸腾而来,熏红自己的面颊。

原来分开的这五年,谢云章也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雪天于亭上围炉煮茶的富贵公子。

这样大的雪,他心中想的是黎民百姓,是肩负社稷。

“那你要亲自去吗?”闻蝉问。

“若真闹了雪灾,我会上表,难免要亲自跑一趟。”

“嗯。”

闻蝉点点头,想着若真有那个时候,自己可以跟他一起去。

只是,如今的谢云章,是个她打雪仗都要定作“盔甲”的人,说出来他一定反对,不如到时再说。

她直起身,指腹顺着他手臂肌肉,起伏描摹。

说是服侍他沐浴,却更像是在爱抚。

两人渐渐不说话了,屏风后只剩彼此的吐息声。

谢云章根本没能忍耐多久,胡乱用架子上巾帕擦拭过身上,便扛起人往床榻走。

……

当夜入睡前。

看着怀中女子熟睡的侧脸,他小心抬手,替人将垂落的额发顺至耳后,露出一张光洁如美玉的面庞。

想起些什么吧。

他似对天祷告,又像是在求自己。

他实在想记起些从前的事,有关身侧妻子的事。

带着这个心愿,谢云章闭上眼。

入梦,眼前是一处昏暗的巷弄。

青石瓦铺得简陋,不如京中富庶地段那般平整崭新。

不待他弄清眼前是何地,迎面掌风袭来,啪!

耳边回响,面颊刺痛。

可等他看清面前站着的女人,却生不出半分恼意。

他当真梦见自己的妻了。

只是她看着这样可怜,身形比如今更纤瘦,粉拳紧握,脸颊气得隐隐发白。

开口,说了句:“谢云章,你不许再动他。”

果然嗓音也在颤。

这个“他”是谁,谢云章猜得并不费力。

毕竟时至今日,她也时常为那个男人开脱,央求自己,放过他,别伤他性命。

眼前昏暗的巷弄化为黑洞,穿过去,他发觉自己坐在马车里。

身侧女子单薄的肩身,随颠簸轻晃着。

可她含泪的眼睛如此决绝、坚定。

“你想报复我?就是要我身败名裂才甘心?”

“就算都不是,迟了谢云章,都迟了。”

“你让我恶心!”

这是他自己求来的梦,可惜,是个噩梦。

噩梦很长,她一直在哭,哭到仿佛会随时背过气去。

而自己,大多时候都在强迫她。

强迫抱她,强迫吻她,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

最后一个场面,谢云章看见自己捏着她,不知给她灌了一碗什么东西下去。

她狠狠推开自己,大骂丧心病狂。

是有些。

连谢云章自己都讶异,那样粗暴蛮横的事,他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去做。

违逆本心,可谓疯魔。

为何会这样?

若自己真做了这些事,那身侧人又怎会毫不计较,与自己做成恩爱和睦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