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过这么一出,早膳是没法好好吃了。
灶台上现成的东西青萝一样不敢端,自己系了上襜衣给闻蝉熬了碗粥。
“娘子,您要怎么处置映红呀?”放下托盘,她没忍住问了句。
青萝方才虽对映红发了难,可在这院里,与映红最熟络的也是她。
她相信映红没有说谎,且同为奴婢,自然更同情她身不由己,因身契被主母拿捏。
闻蝉看出她的不安,故意道:“你熬的粥不如她,我自然还是想用她的。”
青萝一怔,反应过来是在打趣自己,怨怪唤了声:“娘子!”
闻蝉这才解释:“主母那边既存了这个心思,我打发一个映红,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寻常事可以见招拆招,但这次,不如斩草除根。”
映红被关进小院没多久,秦嬷嬷便得了风声。
“没用的东西!”国公夫人一听,难免痛斥。
要她勾人,勾人不成;要她下个药,当场就被抓获。
“那小蹄子作何反应?”
秦嬷嬷道:“她一大早,就往二爷的清心居去了!”
国公夫人毕竟浸淫后宅多年,明白血不沾手的道理。
本是个清心居的奴婢求到面前来,她才想出这一招,叫那丫鬟求了药便放出府了。
“就算映红是我的人,开药的人却是清心居的,再怎么攀扯,又能奈我何?”
秦嬷嬷忙应和:“夫人说的是!她若是个不长眼的,自去寻二少夫人闹便是!”
晌午又下了场大雪,足有两个时辰才停。
光秃的枝丫被新雪压弯,小丫鬟踏过簌簌雪地,进来禀报主母:“二少夫人求见主母!”
屋里正烘着炭盆饮茶的国公夫人,持茶盏的手腕一顿,望向身边的秦嬷嬷。
清早闻蝉才去过,这老二媳妇巴巴就来了,指定没什么好事。
可越是如此,越不得不见。
“请进来吧。”
二少夫人姓苏,因着二公子自幼不学好,只得做了个荫官,这两年亦是仕途平平,故而苏氏也只是个普通清流门第的女儿,出身不高。
且照着国公夫人对儿媳一贯的喜好,性子温顺好拿捏。
“母亲。”苏氏进门,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下这么大雪,路上该冻坏了,坐吧。”
“谢母亲。”
苏氏嫁入国公府七年,生育了一儿一女,身形要比刚嫁过来时丰腴不少。
偏偏那夫君最好清瘦纤细的少女。
她想着今日闻蝉说的话,教的做法。
又想起这些年夫君冷落,通房妾室恃宠而骄,骑到自己头上的苦楚,眼泪下来得极其顺畅。
国公夫人蹙眉,“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其实她早就习惯了,二儿子是个好色扶不上墙的庶子,苏氏刚过门时没少到自己面前来哭。
起初她安抚着,后来烦了,便三言两语敷衍。
这些年,这儿媳几乎没再这样来闹过。
苏氏拭着泪道:“母亲,二郎怕是,要在外头养外室了。”
家里通房美妾虽不好看,但到底能摆在台面上。
可若豢养外室,多少有家风不正之嫌。
国公夫人忙问:“你是如何知晓的?”
苏氏道:“院里一个新来的丫鬟,一来二去与他有了首尾,近来我瞧她行踪诡异,便留心一番,发觉她是肚里有了!”
“可就一夜之间,她出了府去!”
苏氏泪眼朦胧望向婆母,“母亲也不必替他遮掩,儿媳知道,若不得您放身契,这些奴婢都是出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