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先看见李缨忧心忡忡一张小脸,才又对上男人醉意朦胧的眼。

“夫人,下雪了。”檀颂说,“我生平第一次见雪,能和夫人一起,真是天公作美。”

闻蝉没去纠正他的称谓,他酒量本就浅,何况醉鬼总是格外难缠。

她缓声道:“我不是第一回见雪。”

檀颂却根本听不进去,一意孤行问:“夫人特意来接我,是给我送汤婆子,还是披风?”

他年纪轻,资历又浅,总被上峰缠得难以脱身。

闻蝉便会带着醒酒汤来接他。

替他抚着后背顺气,任他枕在她的肩头。

檀颂时常觉得,那是自己与夫人最最亲近的时刻。

雪越下越大,落至檀颂清秀眉目间,也涌到闻蝉面颊上。

“夫人,我冷。”

闻蝉抬手,合上小窗。

李缨也爬上车来,刚刚那些话她都听见了,见闻蝉低着头一言不发。

将信将疑问:“喂,你不会……又可怜他了吧?”

闻蝉叹了口气。

“我很烦他。”

与人做夫妻时,她见到这样的檀颂或许会心生怜悯。

可到底是物是人非了。

她对檀颂那点怜悯、同情,在他一次次毫无眼色的纠缠下,终归化成了嫌恶。

李缨道:“那你叫他滚啊!”

闻蝉却说:“人不跟醉鬼吵架。”

越激他越来劲,清醒时两人便经常鸡同鸭讲,更何况他今日醉成这样。

李缨也束手无策,只能烦躁靠上车壁,听着一个醉鬼的胡话。

檀颂抱着马车絮絮说了许多,正讲到:“夫人爱权势,我自会出人头地,为夫人挣个诰命。”

却见身后,谢云章被扛出来了。

他猛地打直脊背。

车内传出女子柔婉的一声:“回去吧。”

檀颂这才看明白,原来她刚刚准许自己上前,是为了叫人去把谢云章带出来。

眼见男人被送上马车,陆英回身一推,竟将他推倒在地!

檀颂支起身子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他这种纨绔子弟,最爱在外眠花宿柳!你不信,不信就去楼里问……”

车轮吱呀碾过积了薄雪的石板路,也将男人的疯言疯语抛在后头。

陆英一将谢云章送上来,李缨便在鼻前扇了扇。

“什么味道!”

极其浓烈的脂粉气,是从男人身上传过来的,恨不能把人腻死。

闻蝉却恍若未闻,默默接过不省人事的男人,叫他靠到自己身上,能坐得更舒服些。

眼见闻蝉这般心疼他,李缨却不然,转头问陆英:“你进去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陆英看向闻蝉,又看了看靠着他的男人。

眼神飘忽,又不自觉抿了抿唇。

第201章 不上套

陆英回想了一下,破门而入时看见的场面。

两个粗壮的龟奴被背对背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鸨母和花娘跌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求饶。

谢云章略带嫌恶地坐在床沿,凉凉睨来一眼。

“把门带上。”

门已经破了个大窟窿,差点没散架,陆英只能勉强合上。

“你,”男人一脚踹在鸨母肩头,“今天用的什么酒,再给我拿一壶来。”

“是是是!”女人连滚带爬站起身。

谢云章又抬眼吩咐:“你跟着她去。”

陆英只能去了。

回来时,见那花娘跪着往前挪,双手奉上一盒香粉。

谢云章接过,往自己前胸后背扑上不少,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