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她从前是朝云轩的一个婢子,棠茵是正经主子,府上唯一未嫁的四小姐。

那些兄弟姐妹乃至小辈,谁不识得她?

就算两人毫无血缘,国公府的姑娘嫁进国公府,唾沫星子都能把棠茵淹死!

“可你这般,置棠茵于何地?置主母老太太于何地?”

提到长辈,谢铭仰眉目间闪过一丝不耐,“我之所以同三嫂说这些,是我心中清楚,三嫂开明聪慧,自能体谅我的苦衷。”

“祖母虽在家中一呼百应,可毕竟年逾古稀,怕是管不到我娶妻生子。”

“至于我的母亲……”他难得稍显犹豫,顿一顿方道,“大哥已然是不行了,待我继位掌家,她自然会让步。”

谢云章与谢铭仰的世子之争,硝烟暗戳戳蔓延许久。

却是第一次,谢铭仰当面挑明了。

若说谢云章刚中带柔,那谢铭仰便是一堵厚实的冰墙。

强硬,且冷性。

虽知晓他自幼便是我行我素的,可今日发生的一切,还是大大超出了闻蝉的想象。

她深知劝不动,最后只无力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却问得少年人难得恍惚。

他对棠茵动情,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人年岁相仿,幼时不曾开口说话时,她便常围在自己身边,没头没脑说些天真胡话。

知晓她的身世后,谢铭仰眼睁睁看着她变了。

在长辈面前乖顺、寡言,只有和自己在一起时,才显露几分年幼时的慧黠。

可她又着实自作聪明了些。

将他当作筏子,去挣她的如意郎君。

被戳破了,转而去向三哥献媚。

他见世事大多无趣,唯独那个时候,他恼怒、焦灼,所有心神都牵系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一瞬他骤然领悟了,三哥为何执着于三嫂。

倘若是棠茵不告而别,他也会乱了心神,不管不顾去找她吧……

“我也说不准。”

对着闻蝉,谢铭仰不再多言,转而道,“今日午后,贡院西墙放榜,三嫂可愿陪我去看看?”

闻蝉答应了。

两人坐着各自的马车,前往内城东南角。

比两人先到的,除了苦候在此的学子,等待榜下捉婿的富户,还有谢云章。

他应当是特地出来看放榜的,绯红官袍着身,在人群中很是醒目。

回首,先是瞧见落在后头的闻蝉,眸光定了定,才转到离自己更近的谢铭仰身上。

道了声:“恭喜。”

那长长的乙榜上,笔力遒劲写下一个个姓名。

谢铭仰并不难找,因为他就在第一个。

如同当年的谢云章,他是今年乡试的解元。

几个识得他的考生,和世家公子都围上来。

“恭贺谢五郎,此番当真一鸣惊人啊!”

“还是镇国公府福泽深厚,将来一门双进士,何等风光!”

更有人瞧见谢云章在近旁,不忘顺带奉承:“谢五郎,真有乃兄当年之风啊!”

一片奉承声里,谢云章默默攀上闻蝉手臂,拉她离自己更近些。

“我回去收整,等我一起回家。”

闻蝉心里乱得很,下意识点点头。

任凭谢铭仰被人簇拥着,她吩咐陆英将来时坐的马车送回去,登上了谢云章更宽敞的双架马车。

红墙外,晚霞漫天。

谢云章刚登上去,还没坐稳,腰身便被车内女人缠了。

黏人,真不端庄。

可他一颗心都被填满了,恨不能叫她日日来接自己放衙。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