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真怕程家人害我,自当十万火急告知此事,可你没有,你立在廊下犹豫。”
“究竟是要告诉我,还是叫程家人放手一试,好坐收渔翁之利。”
男人抚平她襟口衣褶,又顺势把住肩头,不错过她面上任何一丝神情变化。
“杳杳,我说的对吗?”
闻蝉没有任何一刻,如此痛恨自己是被谢云章养大的。
一点点细微的反应,都能让他窥探到自己的心境,在他面前,自己时刻与赤裸无异。
“今日这点担惊受怕,就当小惩大诫。”
下颌遭人捏起,谢云章缓缓道:“杳杳记得,往后,得与我一条心。”
闻蝉打落他的手。
又寻回自己的褶裙,跳下床,迅速穿回身上。
见谢云章替自己捡了鞋,她又问:“你把程湄弄哪里去了?”
谢云章没急着作答,深秋的天寒凉,他在人注视中蹲下身。
“扶着我。”
闻蝉便这样扶着他肩头,任他帮自己穿上两只鞋。
有时她真要佩服谢云章,分明已经不喜欢自己了,却还能如此自然地,摆出这副温柔小意的模样。
还是说,他以为这样,就能叫自己再一次动心?
帮她穿完鞋,谢云章没再拉她,只取出一块方巾擦手。
漫不经心地告诉她:“程湄自作自受,你没必要管。”
也是,她如今自顾不暇。
今日之事没成,程夫人秋后算账,必定还会算到她头上。
只一瞬,闻蝉便有了对策。
“请公子,借我陆英一用。”
谢云章侧目瞥她一眼,并不担心她能否应付。
“准了。”
闻蝉叫她寻来一副锁,回到原先的茅房中,叫她从外将门锁上,又将钥匙丢在门边。
一炷香后。
原本只是热闹的程家,逐渐陷入骚乱。
有一名丫鬟急匆匆跑到茅房外,见门锁着,重重拍了几下。
“檀夫人,檀夫人您还在里头吗?”
闻蝉立刻装出被困已久的模样,“我在!我方才推门推不开,喊了许久的人,就是没人搭理我。”
“你快把门打开!”
“可……这门外落了锁。”
“哪个缺心肺的将我锁在里头,害我好好的宴席都没吃上。此事我定要告诉你们主母,叫她好好查查!”
“檀夫人,您先别计较此事了,前头有更大的事等您收场……呀!这是不是钥匙?”
一个带“程”字的灯笼贴过去,果然照见一把钥匙。
照闻蝉的打算,一切如常进行,反正程湄的算计出了纰漏,自己被锁进茅房,也不是多稀奇的事。
可门锁刚一落下,那大丫鬟便道:“檀夫人快去看看吧,檀大人与我家姑娘……出事了。”
闻蝉的瞳孔倏然放大。
程湄,和檀颂?
立在程湄的寝屋外等候时,闻蝉听见了一声惨叫,随即又传出老大夫一声“接好了”。
待走进屋内,看清程湄右臂无力垂落,才知她方才应当是在接手臂。
“贱妇!”
闻蝉专注探头看人,不知高夫人从何处蹿出来,当头便甩了她一巴掌。
她脸颊刺痛却并未去捂,只去瞪视那妇人,谁知她竟又扬起手。
这回闻蝉眼疾手快,一把攥住她手腕。
“高夫人较我年长,方才那一下我可以不计较,若有什么误会还是说清楚为好。”
“在这里拉拉扯扯,平白叫人看了笑话!”
语毕,狠狠丢开她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