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与她交锋,闻蝉心里乱乱的。
面对谢云章,脑海里滚来滚去,都是这几日他对自己的指责,不满意。
穿过庭院时,她深吸一口气才问:“你如今会不会后悔,觉得如她那般身家清白、门第高贵的女子,才配做你的妻。”
谢云章喉间滚动一圈,无意识的。
他当真开始回想那个女子,词填得很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方才匆匆一瞥,倒也算个美人。
然。
于他而言,那人与世间任何一个美人,无甚差别。
他不动心,不起念。
没有洞房夜挑开喜帕,见到身畔人的一瞬惊艳。
谢云章这几日也总觉得稀奇。
怎会有一个女子,似乎就是照着他喜好长的,身上每一寸肌骨,都似对他的考验和引诱。
只消轻轻一蹙眉,便能挑动他的心绪。
才几日啊,心底竟有个声音在不住劝说:
二嫁不要紧,出身不要紧,脾气差、不是那贤妻良母也不要紧。
自然,他是还不肯低头的。
只是隐隐起了妥协的念头而已,尚能用理智抵抗。
男人很久没出声,闻蝉却眼眶泛酸。
果然呐,看看。
精挑细选可以为妻的女子,就算失了记忆,也还是满意的。
不像自己,恩爱时千好万好,回过头便诸多挑剔。
闻蝉甚至开始怀疑。
从前他说的那些话,流露的那些爱意,会否也是求而不得的一时意气。
就算谢云章没患离魂症,日子长了,他是不是也会如眼前这般,不停地翻旧账。
“就算她配,我如今娶的人也是你。”
谢云章本意,是要她不必再计较过去的事,看重眼下便可。
却不知哪句话又刺到了她。
她停下脚步,眼眶不知是何时红的,手中还捧着太子给的赏赐,纤弱的颈项仰起。
“所以你后悔了,是吗。”
两人已走到陶府大门口。
檐外车马众多,身后陆陆续续有人靠近。
谢云章只觉一两句话说不清楚,面色也有几分凝重。
他抬手拉人手臂,“回去再说。”
有那么难答嘛。
他只需答不是。
或者是。
不肯答,无非是回避。
不好的答案才需要回避。
闻蝉被他拉着走了一段路,却忽然挣开他的手,执意与他往相反的方向走。
“去哪儿?”
谢云章只能追上去。
周遭有人看他,他甚至不好蹙眉,叫人看去笑话。
只是过分着急的步伐,还是显露他们夫妻在闹别扭。
追到时,闻蝉已踩着脚蹬,登上一辆陌生的马车。
半个身子都探进去了,他手足无措,竟探入裙摆,抓了她的小腿。
“我问你,去哪儿。”
还好这马车停在巷子里,这场面不会被人瞧见。
闻蝉弯着腰姿态尴尬,蹬了蹬腿也没能挣脱。
反而是右足的绣鞋一松,直直坠下去。
被男人接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