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蝉却说:“可是她伺候得不利落?她是母亲送来的新人,公子便再给她个机会吧。”
“新人?”谢云章立刻觉察出什么,“那这院中,有谁是旧人?”
他自然是将院里伺候的人也忘得一干二净,可主母却说院里伺候的都是老人,叫他不必忧心。
闻蝉见他问了,这才告诉他:“我从前侍奉过公子七年,院中姐姐都与我相熟,昨日嫁进来,却发觉院里的人都被换去了,我一个也不认识。”
院里所有人都被换,这的确引人怀疑。
更引来谢云章注意的却是:“你曾侍奉过我七年?”
“是。”
他的衣裳换好了,闻蝉便自觉退开,再没了新婚夜死缠烂打那股劲。
又说:“应当说我运气好,承蒙公子照料了七年。”
谢云章却若有所指道:“难怪,你似乎对我了如指掌。”
于眼下的他而言,越了解自己的人,他越不敢轻信。
家中主母对自己有所求,他不难看穿,可眼前女子却叫他更为防备。
毕竟她几滴眼泪,都能引来自己心神不宁。
闻蝉品出了他的怀疑,说:“过去,公子亦对我了如指掌。”
“哦?”男人忽然逼近一步,“你一直都是这般收放自如,对人两幅面孔的吗?”
下颌遭人挑起,闻蝉骤然撞进他深寒的瞳孔。
谢云章也不想承认,天色渐暗,他开始回味昨夜。
回想她那时含情脉脉的眼,羞涩低头唤夫君,撒娇使性硬要缠上自己。
隔了一日而已,她就变成这副泥人模样。
事事客气,字字有礼,甚至不再唤自己夫君。
指间那几寸肌肤滑软异常,男人摩挲着,疑心她是否在欲擒故纵,是刻意搅动自己心神。
下颌处传来酥热痒意,闻蝉呼吸跟着停滞,垂下眼,轻轻推开他手臂。
好在他并不强硬,顺势收了手。
闻蝉这才解释:“我并不知公子身患离魂症,没有人告诉我。故而昨夜,我待公子是两情相悦的情郎。”
“可公子不记得了,我便只能恪守本分,以免公子对我生厌。”
“恪守本分?”谢云章下意识捻了捻指腹,问,“那你还将那个丫鬟调进屋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丫鬟心思不纯。
闻蝉再度强调:“长者赐不可辞,她是母亲派过来的,我不敢不用。”
谢云章听出来了,她在引导自己去疑心主母。
在这两人间,他总要对抗自己的本能。
本能总驱使他偏心眼前人,相信她说的话。
第132章 “床榻很大,你我各睡一边。”
除了对她有那么几分绮思之外,或许还是因为,她太沉默了。
得知自己忘却旧事之时,所有人都如竹筒倒豆子,将前尘旧事一股脑倒向自己。
唯独她,这个新婚妻子,只要不问,什么都不对自己说。
他与人一起用了第一顿晚膳。
照规矩她要为自己布菜,谢云章观察了,她对自己饮食喜好亦了如指掌,桌上多是口味清淡的时蔬。
他相信了,侍奉七年应当是真的。
他也愿意相信,从前他是真的对人推心置腹过。
可尚有一点不明。
若真的日久生情,一个婢子,为何不纳来做通房妾室,却要赶她出去另嫁?
赶都赶出去了,又何故自降身段,娶她一个二嫁女做正妻?
放下碗筷时,他还是问了:“你使了什么手段,叫我答应娶你为正妻?”
他特意咬重正妻二字,闻蝉便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