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府上只有一位正妻,膝下一双儿女,是出了名的家宅和睦。

谢云章看完这些,不但不怀疑孙氏的说辞,反而更想寻出这之中的蹊跷。

他比谁都希望闻蝉有个好的出身。

娶一个伯府流落在外的女儿,家中谁还能挑剔?

慕老就快研制出嘉德帝的解药,闻蝉的身世,一跃成为他最最关切的事。

他要石隐再去查,不惜远赴西北到当地打听,忠勤伯家中还有何人,参军前那两年又在做什么。

闻蝉只能等着他的消息。

孙氏再没露过面,海晏算是被她稳住了,为着不让家中妻子起疑,来的次数也不多。

闻蝉便又开始盘算这一切结束。

海晏倒是不难摆脱,自己把利用他的一切说清,他自然会死心,有谢云章在,应当也没法拿自己怎么样。

坏就坏在,她跟谢云章越绑越死了。

下了床,清醒过来,她就是不肯认了。

她和谢云章,似乎只适合偷偷摸摸的。

一旦想见光,阻止的力量就从四面八方砸来。

不能深想。

日子一直平静到七月底,杨柳巷蝉鸣渐弱。

这天午后,下人见庭院里,一个极其熟悉的男人闯进来。

他不似往日那般自持身份,近乎是狂奔而来,径直推开主人家屋门。

“蝉儿!”

闻蝉午睡刚醒,见海晏闯进来,顿时蹙眉。

“怎么了?”

“事发了,我那恩师事发了!”

他不顾礼节,也顾不上美人眼底三分嫌恶,就坐到那架子床上。

“昨日我听他密谋,要偷换陛下的药,再嫁祸给侍疾的太子,我便设法提醒了太子身边人。”

“听说今日一大早,太子将下毒之人抓获,一路查到黎府,圣上也已醒转!”

“我,我终于熬出头了……”

他是一路跑进来的,兴奋至极,上气不接下气。

可本该与他同喜共乐的美人,却只恹恹应一声,顾自下榻去披衣裳。

“蝉儿,你不高兴吗?”

闻蝉背身而立,有些介怀自己寝衣单薄,被他瞧去了几寸肌肤。

“圣上虎口脱困,海大人救驾有功,我自然替圣上高兴,替海大人高兴。”

海晏听了这话,总觉哪里不对。

气息尚未平复,耳膜都鼓鼓作响,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不唤自己晏郎了,而是“海大人”。

“是不是我前阵子来看你,看得少了,你生我的气?”

他忙起身追至人身后,“蝉儿,那是形势所迫,很快,很快我便能迎你过门了!”

闻蝉背着身调理好神色,转过去,又是他熟悉的满面温婉。

“那,你打算如何处置那黎氏女?”

提到他,男人俊逸的面孔兴奋褪去,显出一阵毫不掩饰的鄙薄。

“待那黎家彻底倒了,我便以七出之名将她休弃,她是罪臣之后,也不必顾声名作等,立刻娶新妇进门也无伤大雅。”

闻蝉点点头,却说:“还是得博个仁名,将她当初嫁妆还了,陪嫁丫头一并撵了,留个家宅清净便是。”

海晏似是习惯了她事事为自己考虑,或是此刻太兴奋了,竟一点没觉得不妥。

“好,就依你说的办!”

眼花耳热的男人,只怕美人嫌自己拖沓,转身就要回家料理家事。

不曾注意窄窄的巷子口,与一架过分奢华的马车堪堪压辙而过。

这是谢云章第一回走正门。

往前都是翻墙。

守门小厮来报时,是青萝先出来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