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又入夜了。

陆英微微抬眼,打量面前的男子。

虽心有余悸,还是试探着开口:“公子快两日没合眼了,还是先……”

“下去吧。”

没敢说完,她拱手作礼,退出屋外。

石青在客栈门口,将人交还给运人的官差,便直接在门槛上坐下来。

陆英满身疲倦,坐到他身侧。

石青立刻开始埋怨:“你说娘子怎么回事!前几日不跟大人好好的,怎么说跑就跑!”

“我眼睁睁看着大人找了五年,这下又要找她多久!”

陆英只抱膝道:“小点声。”

二月中旬的南方已经回暖,此刻夜风拂来,却袭得人身上一阵凉寒。

眼前,一双布鞋站定。

顺身形向上,是一身衙役皂衫。

“还有什么事?”石青问。

那官差不是旁人,正是当日见过闻蝉的那个。

“我有一线索,只是不知,是不是贵人要找的那位。”

石青把人领上去,那官差将当日情形事无巨细地说了。

谢云章听完,良久未回神。

最后只问:“人在哪里?”

“小的不知,但回去查,应当还能查到去向。”

平明时分,谢云章直接跟着人动身了。

他也不能笃定,那就是闻蝉。

或许就像从前大海捞针那样,他不远千里去了,结果不是她。

可这次,他想起那刘康的尸身。

随车厢坠下山崖,身上全是伤痕不足为奇,只是仵作验了,他右手的指缝中夹了血,还有人的肌肤碎末。

当然有可能是他自己的,但只要有一分可能,他就不能放过。

……

闻蝉顺利进了永州。

见了人,托她将信以自家名义送出,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

留她小住,闻蝉却只摆摆手。

倒也不是不信她,只怕万一有个好歹,连累对方就不好了。

她回到街上,犹豫是找附近的寺庙借住,还是再找一处偏僻的客栈。

临走前她在屋里翻找一番,没见到自己的一万两银票,先前的包袱更是不知被陆英藏在哪里。

幸好那刘康身家殷实,身上的银子足够她支撑好一段时日。

“你!把帽子摘下来!”

男人粗犷的嗓音灌入耳中,闻蝉霎时顿住脚步。

定睛一看,却是在一丈外,一行官差拦住了两名女子。

永州并未张榜通缉,闻蝉却暗觉不妙,立刻回身要走。

“那边那个!跑什么?”

身后沉闷的脚步声逼近,此刻坐以待毙不对,逃跑却更不对。

脚步刚欲放缓,前头又传来一声:“这个脸上有疤!”

身后的官差一听,急匆匆越过他,争相抢功去了。

“我看看!”

“别动别动,是我找到的……”

帷帽下,闻蝉大口喘息。

有疤,谢云章怎么知道她脸上有疤?

整条街都是官兵,只要有人不死心,掀开她的纱,就能看见她也有疤。

危急关头,她四下张望,眼中忽然闯入一辆马车。

装潢富丽不失气派,一看就是权贵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