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宿好眠,只是睡到半梦半醒之时,身子忽然腾空。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脑子还没清醒,只隐约看见地面晃动。

视线一转,自己已经躺在了主卧的大床上,身上盖着香槟色薄被,紧接着,一具火热坚硬的身体贴上来,手臂绕过她的胸前,往后一带,她整个人缩进他的怀里。

“狼崽一样,喂不熟。”

意识消弭前,她似乎听见他的一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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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她和池庚垚相处的意外融洽,她晚上准时七点到他家,那时他已经准备好晚饭,加班便提前让家里的厨师做好饭送过来。

饭后两个人一起去书房,一人一个显示屏,他继续处理工作,她赶作业刷题。

都是专注的人,干正事时谁也不说话,房间里只有鼠标和键盘不连续响起的机械音,她有不会的题偶尔会问他。

梁斯翊是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他的聪明,学习能力更是强得可怕,将近十年前学过的知识,稍微翻翻教材竟然还能立刻捡起来。

在庞大精妙的数学体系面前,他们坍缩成渺小而平等的原子。她质疑他的解法,他耐心地推演证明。

聊天时偶尔也会说起测度论颠覆积分形式下人类测量的边界,黎曼积分在通过柯西极限处理积分时的局限,拓扑学中一切空间维度被隐函数破解,那要如何表示超三维的一切。

梁斯翊小口啜着柠檬柚子茶,腿伸直了,将脚搭在男人大腿上。她痛经还不喜欢穿袜子,他便用手握着她的脚心取暖,另一只手在敲键盘。

如果,如果他们不是这种关系,或许会成为不错的朋友。

心里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可惜,没有如果。

不是这种关系,他们更可能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十七岁的普通大学生和二十七岁的投行MD(董事总经理),聊得来也不过是他选择向下兼容。

她多少了解一点,知道他们这个圈子,实力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资源广吃得开。只要池庚垚想,他可以跟任何人成为“知心朋友”。

“看电影吗老公。”

她用脚趾轻轻戳了戳他某个关键部位,主动截停了自己的思考。

稀里糊涂的关系只能稀里糊涂过,想清楚了就不会太快乐。

客厅的窗帘没拉,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水荡成丝线,缓缓划过落地窗。

只有沙发旁的落地灯开着,鹅黄色的柔光,她靠在他怀里,窝在沙发上,盖着同一张毛毯,听着同一阵雨声,共享同一份心跳。

电影里,眼盲的上校生活在黑暗中,却开一辆红色法拉利。人生半百,上校有阅历,又足够老到,凭借一个女人的香味就能判断出她使用的香水、她的身高、发色甚至眼睛的颜色。

他正在邀请一位身上带着肥皂香的年轻女子跳一曲探戈。

“Would ? you ? like ? to ? learn ? tango,Donna?”

"Right ? now?"

"I ? think ? I'd ? be ? a ? little ? afraid."

"Of ? what?"

"Afraid ? of ? making ? a ? mistake."

"No ? mistakes ? in ? the ? tango ? Doona,not ? like ? life." ? 身边的男人和上校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