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沧澜山,没有修士值得他们同情。

师父知道,无奈却又怜悯,只是让他们恪守为剑道者的基本信念,不可欺凌弱小。

师父常年闭关,她与二师兄都是大师兄谢梧带大,尽管对仙门百家多有抵触,但只要是谢梧的话,他们都会听。

所以沧澜剑宗的首席弟子与继承人只能是谢梧。

江念晚下意识觉着玄蝉毒死一个人并没什么,人命如草芥,更何况是一个胆敢冒犯谢梧的人呢,她年幼时便见过太多死人,她本就是从死人堆里被捡到的,但显然谢梧不会这么觉得。

谢梧自小出生在沧澜山,虽在剑道一途中被师父多有磋磨,吃过不少苦,但除此之外,他其实被师父保护得太好,百年来见过最险恶的事也不过是仙门百家的虚伪与排挤。

于是她只好话锋一转,磕磕巴巴道:“师兄不如亲自去问问玄师兄……”

谢梧站起身,摇头道,“不会是他。若是玄蝉真想杀死此人,那一箭便不会留手,而不是多此一举,拿最珍贵的毒药再来补一刀。”

只是此事若是处理不当传了出去,怕是会有人觉着沧澜剑宗心胸狭小,竟因一次冒犯就置人于死地。

谢梧不在乎自己,却不可能任由沧澜剑宗背负骂名。

“你先守着他,我去丹云宗找玄蝉来看看怎么回事。”谢梧转身要走,忽而又走回来,“算了,还是我背着人去丹云宗吧,免得他来回跑麻烦。”

说罢,随手将人扛在肩上,匆匆朝丹云宗奔去。

江念晚盯着床榻上微微下陷的印子,撇了撇嘴,“死了还要连累师兄,真是讨厌死了。”

*

谢梧赶到丹云宗时,玄蝉正被几个长老围在所住庭院前嘘寒问暖,显然那一次的昏迷让宗门上下受惊不小。

“谢梧!你这小子,仗着化神期的修为擅自闯入我门中便罢了,怎么还背着一个死人?”一个长老远远瞧见从剑身上跃下的红衣少年,顿时跟见了鬼似的往后大退了三步。

但他显然被数年前谢梧将两座山头都闹得人仰马翻给闹怕了,说着便声音弱了下去。

哪怕隔着直播间众人对化神期不以为意,但只有站在面前才会知晓那种来自神魂深处的颤栗。

玄蝉绕过众长老走到谢梧面前,一眼认出肩上扛着的死者是昨日那个发言狂热的登徒子,“落九泉致死?”

谢梧颔首,“嗯,今日早晨被我师妹发觉时,便已经断气身亡。”

“你就这样大方拿来给我看,不怕就是我杀的他吗?”玄蝉道。

谢梧随着他一起往庭院内走去,闻言挑眉,笑得随性,“你会吗?”

他睁着一双无比澄澈的眼睛,足以让所有心虚之人无法直视。

玄蝉终是难以忍受,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谢梧,不是所有修士都和沧澜剑宗的你一样从净土里生根发芽,永远不要用这样的眼睛去看人,包括我。”

有心之人会生出蒙骗毁灭之心,而如他这般的人,则会占有与贪婪暗自滋长。

静默片刻,谢梧打掉了他的手,笑了笑,“行了,每日神神叨叨的,难道还有谁能欺负我不成?你快帮我瞧瞧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玄蝉探出指尖拨开死者眼皮,只瞧一眼,便道:“他昨夜便死了,若他是昨日在山门前被下的落九泉,绝不可能活过当夜子时。”

修真界这些年注重长生,但该死的人却不比妖魔在世时少。

不会有人费尽心思杀一个不起眼的尚未拜入仙门的散修,除非这个散修能够发挥其他的作用,比如挑拨离间。

玄蝉垂眸,纤长眼睫下的眼瞳浮起阴森冷意。

“此人你不必再带回去,丹云宗会对外说他是误食了落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