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那个人族惹了先生不快,也该让他尝尝我们妖族的刑罚,免得进了魔窟还整日里端着那副正人君子的作态。”魔族啐了一口唾沫,“他倒是命硬,进了地牢半个月还没死呢。”
扮做狐妖少女的谢梧心底一沉,面上还是学着少女撇了撇嘴,“知道了,我去找他。”
谢梧虽头一次来,那地牢却并不难找。
赤霄剑对血腥气的敏锐程度从不会出错。
时隔一月之久,他终于再次见到宋九卿。
地牢深埋于地下,因经久不见阳光,如泥潭深处的土壤一般阴冷潮湿,即便是谢梧,都无法阻止那透骨寒气侵袭肺腑,以至于当他见到宋九卿的瞬间,就连心脏都好似被冻住,每一次呼吸都失控地发抖,五脏六腑被冻久了承受不住这样一记沉重的心跳,碎成无数块冻肉。
可谢梧知道,他心中的痛苦不及宋九卿所受万分之一。
烛火微晃,透过牢房相间的铁栏杆,只见绿衣青年被两枚透骨钉钉在墙上,双手被极细的两根琴弦吊在两边,琴弦陷入皮肉,死死栓住那一节森然腕骨。
琴弦上的血迹无法干涸,总是一层又附上一层,顺着腕骨滴落在地,只要宋九卿不死,就永远不会停止,
但谢梧记得,宋九卿最爱惜他的琴,每一次在直播间里也好,在他面前演奏时也好,他总会洗手焚香,将琴弦擦拭得一尘不染。
可此刻的青年却满身血污,低垂着头再无往日半分优雅风姿。
狐妖站在青年面前,背对谢梧,谢梧看不到他做了什么,却听到了宋九卿气若游丝的一声闷哼。
他本该利用此刻伪装的身份阻止这一切,或者干脆拔剑将这几只妖杀掉,可残余的理智却率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为何宋九卿会是半月前,在他来到灵越谷那日被打入地牢?
宋九卿这么聪明,一手琴音可操控心神,那个先生真的会舍得因为一次得罪就将人折磨成这样?
不对。
谢梧心头狂跳,某个猜测已然浮出水面。若真是如此,那么今日恐怕不是什么里应外合,而是一出瓮中捉鳖。
而他就是那只鳖。
偏偏尽管如此,他也无法就此收手,他必须带宋九卿走。
“狐妖大人!那群修士围住了地宫,地宫入口被长山门的两个死丫头带着一堆符修炸开了,先生让您前去迎敌!”眼看狐妖拿起一把烧红了的刑具便要往宋九卿脸上按,一只低阶小妖匆匆跑来。
“哼,先生果然没说错,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狐妖丢掉手中刑具,跟着小妖转身离开了地牢。
谢梧躲在转角,见他们走远,果断奔向宋九卿。
他空手挥出两道气刃,轻而易举斩断琴弦,宋九卿倒在他怀里,哑声道:“谢梧?”
谢梧将秋月白交付给他的护心鳞贴在宋九卿心口,“我们回家。”
然而他扶着人尚未走出地牢,森冷刀意迎面飞来,他只得抱住人侧身躲过。
谢梧回头,对上王臣阴冷的双眸。
“先生说得不错,果然有老鼠混进来。”王臣好似并未认出他,面容憔悴而苍白,分明身上无伤,却眼窝深陷,眼圈发青,足以证明这段时日过得并不快活。
宋九卿终于攒足了力气,从无止境的疼痛里缓过神,“别管我,你先走,柳清风早已知晓我是眼线,今日不过一场局!”
王臣指节弹了弹刀身,闻言冷笑,“走?今日这地牢,便是尔等丧生之处。”
这段时间王臣总是一个人待着,待久了便忍不住点开直播间,看着谢梧与他们言笑晏晏,看着谢梧突破炼虚。
可每到夜深人静,他又会梦到母亲惨死于人族身下的模样,恨意沸腾灼烫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