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恬霜没再多问,与之一同仰头遥望,清瞳映出星辰的浩瀚,以及那盏远去的孔明灯。
同样燃起孔明灯的,还有?燕寝前的帝王。
自?馥宁公主的事情后,承昌帝寡欢多日,费解于女儿?的表里?不一。
不,馥宁一直是暴躁的,只是他?没有?留意,疏于管教。
自?责在心,不愿与人谈起,承昌帝望着飘远的孔明灯,期盼有?生之年得见?景氏的女儿?。
但愿是个温软贤淑的女子,而?非馥宁那样蛮不讲理。
“范德才?,朕还能见?到小念念吗?”
候在一旁的老宦官哈腰笑道:“老奴觉得能。”
“但愿是在朕还未老去时。”
范德才?偷瞄帝王的侧颜,暗自?摇头,十五年了,再盛宠的嫔妃都会失宠,执念却驱策一个人的情感不断偏执。
作为御前老人,范德才?目睹了那段纠缠的过往,当初说好的抚养早已变了意味,帝王每年雕刻的木偶体态在一点点发生变化,从稚嫩的奶娃娃,逐渐变成妙龄女子,今秋雕刻成的那个,不止显露出妙龄女子的模样,还分外?婀娜。
找到又如何,要人家代替景夫人入宫为贵妃吗?若那女子成婚生子了呢?
景夫人之所以送走?女儿?,无非是预判了帝王的心态变化。
不愧是奇女子,也难怪被?那人人视为明月光的盛大人所偏爱。
作为承昌帝的心腹,受恩于帝王,可?范德才?始终忘记不了光风霁月的盛聿,忘记不了当年目睹的一幕,叫他?至今都觉艳羡,发自?心底的惋惜。
温雅的男子在寒雪中,捧起妻子的手轻轻呵气,目光所及,皆是自?己所爱之人。
谁又忍心拆散他?们?
次日,风瑟瑟,季绾晕头昏脑地醒来,揉了揉发胀的额,记忆断片,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只记得她与君晟相谈甚欢,贪了杯。
还是她单方面欢心,不知君晟作何感受。
秋阳映窗,晕染金灿灿的光晕,季绾穿上绣鞋走?到隔扇前,偷偷向外?打量。
今日朝廷休沐,对面的书房敞着门。
君晟在吗?
低头之际,发现胸前坠着个锦红赤玉坠子,登时清醒,又恍如隔世?。
按捺疑惑,她更衣梳洗,握着坠子走?到书房门前,探身向里?,“先生在吗?”
好一会儿?,屏风里?传来一道慵懒的回音,“嗯。”
一抹高峻身影披衣走?出来,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在两片殷红的唇瓣上多停留了片刻。
季绾不明所以,走?上前递出赤玉坠子,“先生的?”
“你的了。”
“啊?”
四目相对,一个满是疑问,一个意味不明。
“明日是母亲的生辰,随我?去一趟太师府吧。”
季绾虽没异议,但从沈栩的口中得知的谭氏是位难以相处的长辈,且一直活在自?责和哀怨中。他?们吃过闭门羹,明日前去,未必能顺利得见?。
有?了上次的经历,季绾不确定地问:“谭夫人会不会将?咱们拒之门外??”
“母亲的生辰宴,一惯会宴请诸多亲友,不会让外?人瞧了笑话。”
季绾觉得有?道理,手上动作未停,将?坠子塞回他?手里?。
君晟双手抱在身前,一本正经道:“明日见?君家亲友,总要有?个像样的首饰。”
“先生的聘礼里?有?许多首饰。”
“我?最中意这件。”君晟将?坠子重新?戴回她的脖颈,“就当是为了充门面。”
说罢,越过她走?向旋梯,不想再推来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