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但温沉沉默,李挽朝也缄口不言。
她让他回来,是因为他明日要科举考试,不是因为别的,若他明日不考试,他爱歇在哪就歇在哪。
李挽朝紧抿了唇,往榻下去,她道:“我知你恼我,定也不愿同我睡在一处,你睡房里,我去外头。”
总之,在考完试前,他怎么着也要好好的。
李挽朝赤足下榻,脚踩进了拖屐里头,就要往外间去。
温沉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
他如她的愿回来了,她却又非要这幅作态,他看着她的动作,眉心拧得厉害。
他是一个挺复杂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无耻冷心到了极端,可在另外一些无关痛痒的方面,却又有礼貌教养到了极致。
就比如,他会冷眼旁观李挽朝的伤痛烦闷,可是,他却也会觉得让妻子宿在外面是一件很不像话的事情。
前者是他本性,后者是他自小到大耳濡目染受过的礼仪教化。
至少,他从没有见过他的父皇会让母后一人留宿在外殿。
所以,他在李挽朝要往外走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道不大,同方才在澄明堂中因制止李弘远而钳住他小臂的力气相比,堪称轻柔。
然而,他分明没什么使什么力,李挽朝却还是觉得他的手,握得她很紧,紧得她动弹不得。
这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体型差异,大掌与细腕之间的差异。
温沉习过武拿过剑,掌心有薄茧,手背上的青筋即便在没有怎么用力的时候也很明显。
李挽朝也没想到他会突然拉住她,她心下一跳,回过头去,看向他,“你不想我走吗?”
这句话问得太过狡猾。
温沉这样摆明了是不想让她去睡外间。
可他若是应下,却又有那么些许怪异,弄得像是他舍不得她离开一样。
李挽朝仰头望着他,从温沉这个方向看去,她的睫毛更显纤长,碎发些许凌乱地落在额前,卸下来钗环高髻,却仍艳若桃李,眼睛一眨一眨的,小心思一点都藏不住。
方才的愤怒小猫,变成了狡黠小猫。
李挽朝想,只要温沉“嗯”一下,她就踩着这个台阶下去,她今夜也不再和他怄气了。
可是温沉迟迟不开口,李挽朝等不到她的回答,既失落又羞恼,分明他才是赘婿,她又不是。
为什么弄得她跟寄人篱下似的。
温沉这个狗脾气,驴嘴巴。
除了生得好看一些,还有什么用。
她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可是他呢?讥她讽她,现下她连说和的台子都给他递了过去,可他就连“嗯”一声也不愿意。
她气得想要扒开他的手,却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闷闷的“嗯”。
温沉“嗯”了,他承认是不想让李挽朝离开。
“你不想我走?”李挽朝眼皮不自觉跳了跳,又忍不住再看着他确认一番。
这次温沉也没有迟疑了,又“嗯”了一声。
总也不能一直这样僵下去,她会想着法子寻不痛快。
因为没有倾注感情,所以温沉就连应付也能很随意。可他随意的一声“嗯”,却足够让李挽朝觉得他给出了说和的诚意。
李挽朝得到了他的回答,脸也终于没再那样紧紧绷着了,她马上道:“既你不想我走,那我就不走了,你明日还要去考场,我们早些歇下吧。”
两人上了床,早早熄了灯。
他们好像又恢复成了平素的样子,今夜的争吵似乎成了一次无关痛痒的拌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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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结束之后,大家都各自回了房,李观去了书房处理公务,那边陈氏母子三人聚拢在一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