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珍闪躲不及,半边脸颊及鼻子被砸个正着。
那球看着不大,闺秀们扔起来也不觉得吃力,可真砸在鼻梁上,亦珍顿时被砸得眼泪滴嗒,白皙的脸颊立时起了好大一片带着花纹的红印子。
一旁的英姐儿轻叫了一声“珍姐儿”,忙放下手中的团扇,倾身过去查看,击鼓的丫鬟听见席上一片混乱惊呼,便停了鼓声。
亦珍被这一下砸得鼻梁酸痛,只觉得有温热的液体缓缓自鼻子内流了出来,心里不由得叹了声“要命!”。
有眼尖的小姐远远见了,惊道:“哎呀,流血了!”
身为主家的佘大小姐见此情景,便出声吩咐身边的大丫鬟,“带余小姐到水榭后头的清樨小筑去躺一躺,请卫妈妈过去,替余小姐查看一下。”
“我陪珍姐儿一道去。”英姐儿觉得自己责无旁贷。本就是她拖着亦珍一起来的,这时亦珍受了伤,她若还在席上自顾玩耍,她如何也不肯的。
佘大小姐因是主家,不便离席抛下一干在场的客人,遂遥遥向英姐儿颌首,“辛苦英姐儿替我走一趟了。”
自有佘大小姐身边得用的丫鬟,领了亦珍和英姐儿出了水榭,绕过一丛茂盛葱茏的蔷薇花,穿过一扇月洞门,到后头栽满桂花树的清樨小筑去。
亦珍一路走来,英姐儿都拿自己的一条帕子轻轻抵着她的鼻子,等进了清樨小筑,落了座,亦珍鼻子里的血已经止了,只是仍酸疼不已。
过不多久,佘家一个在医馆里做过女医的管事妈妈匆匆提着药匣子赶了过来。
那管事妈妈大约三十出头年纪,自称姓卫,穿戴极精干利落,一头黑发只在脑后枕骨处绾个油光水滑的圆髻,拿兰花点翠簪子别了,看着都叫人无由地安心。
未妈妈见亦珍微微仰着头,英姐儿用帕子抵着亦珍的鼻子,上前轻轻告了声罪,“顾小姐,此间交给奴来罢。”
英姐儿忙退到一旁去。
卫妈妈自药匣子里取出一双细白葛布的手套,戴在手上,这才微微捧了亦珍的面孔,仔细看了一看,最后小心翼翼地轻触她红成一片的鼻梁侧旁,问:“奴这样按,小姐可觉得疼?”
亦珍微微蹙了蹙眉尖,“没适才疼了,但酸得厉害。”
卫妈妈点点头,“只消不觉得疼,那便没有大碍。只是小姐这几日要仔细,洗漱时需格外注意,莫叫鼻梁再受外力,免得日后落下鼻衄的顽症来。今日顶好多用些清凉祛热的吃食,那油腻上火的吃食,小姐且忍一忍,暂时莫用的好。”
又吩咐一旁伺候的丫鬟:“麻烦余香姑娘,包一帕子碎冰来,替这位小姐镇在伤处。”
一番处置过后,亦珍的鼻梁总算没有最初时那样酸痛难当,红痕也褪了大半,她和英姐儿这才返回水榭。
水榭里,因亦珍被玲珑球砸在面上,酒令自然便停了,酒水已经撤了下去,换上了精致的糕点。亦珍带来的千层酥也被装在细瓷荷花盘里,摆在桌上。
众小姐以佘大小姐和鲁贵娘为中心,围在一处,正听鲁贵娘讲京中的趣事。
“……一时风头无两,京中的达官贵人,争相往半斋馆去,只为吃一碗半斋馆独有的招牌刀鱼面。”鲁贵娘声音甜糯,讲得又细致,在场的小姐无不听得聚精会神。“这刀鱼,说起来是极有讲究的。每年三月,桃花盛开之际,清明之前,不过短短半月时间,乃是刀鱼自大海洄游至长江下游的时候,此时的刀鱼,浑身绵若无骨,最为鲜美。可一旦过了清明,捕上来的刀鱼已是骨硬如针,其味也大大折扣。”
鲁贵娘在要紧关头顿了顿,一双妙目往在座的人身上梭了一圈,见人人都望着她,这才微笑着继续到:“这半斋馆的老板,乃是自宫中放出来的御厨,做得一手好菜。听我爹说,他家的刀鱼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