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仪笑了笑,捡起落在案上榻上的棋子,重新摆回去。

燕枝与卞明玉坐在榻上,歪着脑袋,都神色恹恹。

“玩完这盘就不玩了,我想看话本了。”

“我也是。”

谢仪笑了笑,一面把棋子恢复原样,一面把最后一颗白棋,放回原来的位置。

“让你们再悔一次棋。”

燕枝与卞明玉眼睛一亮:“真的吗?”

“最后一次。”

“嗯嗯。”燕枝笑得眉眼弯弯,用力点头,“谢仪,谢谢你!你这么聪明,过目不忘,又这么宽宏大量,应该去做官的,不应该和我们在一块儿下棋!”

“别拍马屁了。”卞明玉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快想。”

“噢噢,好。”燕枝再次支起手,撑着头,认真观察棋盘,“我来想,我来认真地想。”

“嘶”卞明玉倒吸一口凉气,和谢仪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感觉……这个场景……

刚刚好像已经见过了呢?

卞明玉沉默着,朝谢仪挥了挥拳头。

好好的,又让他悔棋做什么?

吃掉就吃掉,就这样下完算了。

弄得现在一盘棋一整天都下不完,你高兴了吧?

燕枝低着头,一刻钟又过去了。

谢仪垂眼看着棋盘,静静等待。

卞明玉打了个哈欠,拽过毯子,准备先睡一觉再说。

*

燕枝与两个好友在船舱里下棋的时候。

萧篡就在对面的船舱里,批阅奏章。

船舱只用木板隔开,隔音算不上太好。

所以……

就算燕枝那边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萧篡时不时还是能听见他们的笑声。

他听见燕枝笑得好开怀,好畅快。

似乎燕枝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笑过了。

燕枝是在和他们下棋吗?

大抵是吧?他听见燕枝想悔棋。

他也会下棋,来这边的时候,学了一点,他可以去帮燕枝,他也可以让燕枝悔棋。

他可以过去找燕枝,他也想和燕枝一块儿。

这个念头甫一发芽,萧篡就回过神来,熟练地抽出案上匕首,照着自己的手臂划了一道。

匕首划破他的皮肉,血珠溢出,疼痛叫他回过神来。

不行。

他一过去,燕枝就笑不出来了。

他只会让燕枝害怕,只会扫燕枝的兴致。

他不能过去。

对面船舱忽然静了下来,燕枝的笑声消失了。

他们是不下棋了吗?还是他们也让燕枝悔棋了?

萧篡忽然好想知道,燕枝现在在做什么。

他忽然嫉妒谢仪,嫉妒卞明玉,嫉妒他们可以日日夜夜和燕枝待在一块儿,嫉妒他们……

下一刻,萧篡再次拿起匕首,在刚才的伤疤上划了一道。

这次划得更深更重。

疼痛再次让他清醒过来。

他有什么资格嫉妒?他有什么本事吃醋?

是他亲自把燕枝欺负跑的,是他亲自让那两个人上船来的。

作为小狗,他不能嫉妒。

他要向糖糕学,糖糕一定不会嫉妒,糖糕只会高兴地甩着尾巴,绕着燕枝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