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加重语气,用打过他巴掌的手指着殿门,一字一顿道。
“出、去!”
“好。”
萧篡捂着脸庞,像是捂着燕枝的手,又像是要捂住燕枝留在他脸上的温度与痕迹,笑得越发卑微。
“那我出去等枝枝,枝枝洗漱一下,换身衣裳。他们送了热水进来,不过好像凉了,我让他们再……”
“出去啊!”
燕枝打断他的话,高高地扬起手,照着他的另一边脸,正准备再打下去。
可下一刻,萧篡竟然仰起头,往他的手那边凑了凑,要用自己的脸,去接他的巴掌。
燕枝打得好!燕枝打得爽!
他早就说过了,他宁可要燕枝打他骂他,他也不要燕枝不理他。
时隔多日,燕枝终于又打他了,他当然高兴。
打心底里高兴。
燕枝见他面上兴奋的模样,眉头一皱,似乎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收回手,抬起脚,“咚”的一脚,踹在萧篡的胸膛上。
“滚!”
“好。”
萧篡最后笑了一下,一手捂着被燕枝扇过的脸,一手按着被燕枝踹过的胸膛,像是带着满身的功勋,下了床榻。
“朕出去等枝枝。”
萧篡一瞬不瞬地盯着燕枝,缓步后退。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能够看见身后场景,准准地避开桌案家具。
只是在他行走之间,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磕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最后,萧篡跨过门槛,将殿门缓缓关上。
门扇阻绝。
直到萧篡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燕枝才稍稍松了口气。
自从在船上,萧篡欺负他不成,把自己关在船舱里五日五夜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疯魔。
白日里,在旁人面前,还好好的,顶多就是对他说话的时候,阴阳怪气的。
结果旁人一走,天一暗下来,他马上又变了一副模样。
阴鸷强势的帝王模样里,似乎又夹杂了一点儿摇尾乞怜的小狗模样。
要不是燕枝跟在萧篡身边十年,对他身上的气息特别熟悉,他几乎要以为,萧篡是被别人夺舍了,是另一个人披着萧篡的皮,对他做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萧篡到底在做什么?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是什么新策略吗?让他回心转意的新策略?
燕枝垂下眼睛,起身下榻,走到水盆边,撩起尚且温热的清水,洗了洗手和脸。
糖糕没在房里,估计是被萧篡带出去了。
他现在不敢欺负糖糕,这一点,燕枝倒是不担心。
不过,生辰……
近来事情太多,连他自己都忘了,原来今日还是他的生辰。
萧篡说给他准备了礼物,他不用想也知道,大概就是一颗奶油泡芙。
要是萧篡再大方点,那就是一块奶油蛋糕,上面插一根蜡烛,可以让他许愿的那种。
可燕枝入睡前,还吃了两块点心,现在也不饿,不想吃。
不过……
燕枝低下头,扯着挂在脖子上的那根细绳,把楚鱼给他的水晶镜,从衣领里拽出来。
他有些事情想弄清楚,他还有些问题想问萧篡。
要是萧篡一直这么疯魔,总这么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
当断则断。
燕枝将水晶镜握在手心,若有所思。
*
偏殿门外。
萧篡捂着自己滚烫的面庞,也捂着自己跳得杂乱的心脏。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