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翰坐到他身边,有些烦躁地扯开袍服的领子,灌了一口茶道:“兄长,你真的非林菁不可吗?你知道的,等到了那一步,谁还管什么名正言顺?咱们铺了那么久的路,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娶了林菁是锦上添花,没有她,义父和你一样能成事,何苦来朔方城受罪!”
权势才是决定一切的因素,女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即便她是林家人。
连正低下头,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沿,仿佛还在回味某种忘不掉的触感,他轻声道:“人活一辈子,从生到死都被得失心支配,所以最容易起执念。为了 成大事,我从小就被训练得无欲无求,如果父亲不曾提起,我根本不会注意到她,也不会把她当做我的妻子……现在跟我说放手,有些晚了。小翰,我见不得她落在 别人手上,无论是折磨她也好,还是疼爱她也好,都得我来,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替我杀了她。”
申屠翰有些挫败地道:“如果这是兄长所托,我自然竭力完成,可她武功太高了,我打不过她。”
连正道:“杀人,不止动武一种办法。”
申屠翰若有所思地看着连正,后者缓缓露出一抹笑容,起身道:“朔方城一战会打得十分艰难,等她元气大伤的时候,我们再动手。在此之前,还是得帮梁师都练练兵,也好物尽其用。”
连正来朔方城的确是真心相助,他希望朔方城越强越好,只有这样,才能消耗大昭的兵力,顺便在林菁处于劣势的时候,达到自己的目的。
林菁对于连正在朔方城这件事,是如同生吞了一只苍蝇一般恶心。
怎么哪儿都有他?
她不敢小看连正,连翼能在她父亲麾下混得如鱼得水,甚至还把私兵托付给他,足可见其城府和心智,连正是连翼的儿子,别的不说,兵法是肯定过关的,面对这样的敌人,她得多想想。
可惜军营太不省心了。
一场在她眼皮子底下酝酿的哗变终于拉开了帷幕。
当日林菁带着骑兵队回到军营,两边埋伏的步兵便冲了过来,足有一百多人,在靶场训练的一部分弓兵和弩兵也跑了过来,将手上的武器直指林菁,她身后有一部分骑兵抽出了横刀。
有些人不明所以,他们或是往后退,或是用犹疑的眼神在林菁和从前的同伴之间来回打量,还有另外一些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参与,但也不会帮林菁,是完美的骑墙派。
罗英和几名参军都被捆了起来,一个嘴角豁了一半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对林菁道:“下马,认输,从今后知道谁是老大,饶你不死。”
林菁问道:“魏驰,你只是个步兵团的队正,就敢在军营里称老大?”
魏驰大笑道:“承蒙兄弟们抬爱,也多亏你这臭娘们儿不把咱们当人看,换谁来当营里的老大,都比你强!”
林菁下了马,她看上去丝毫没有慌乱,甚至还有冲着魏驰笑了笑。
魏驰有些被激怒了,“你若是不服,兄弟们可就要”他张了张嘴巴,突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然后便察觉到自己飞了起来。
可是不对啊,他的身体怎么如此轻?
魏驰的头颅飞在半空中,他看着自己还未倒下的身体,满脸的困惑。
他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具失去了头颅的身体从腔子里喷涌出大量的鲜血,而那血的旁边,林菁手持横刀,继续保持微笑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