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江炼想看看摸黑逃跑是否可行,尝试着朝外走,刚走了十来米远,听到格楞的铰链声,又狂奔回来。
孟千姿则完全没动,安坐在树底下看他跑出跑回,还点评他:“跑挺快的嘛。”
那语气,分明不是夸奖,但江炼当夸奖来听,回了句:“强项。”
……
山里寂静,偶尔有声响就会传出去很远,那响铃声,孟千姿隐约听到,纳闷地向着发声处看去。
应该隔得还远,但怎么是从来路来的呢?
江炼也听到了,他心算了一下时间,倒吸一口凉气:“别指望了,不是什么幕后主使,这么久了……白水潇那信号,召的是应该是那个寨子里的人。”
除了田芽婆和金珠银珠,孟千姿对寨子里的人毫无印象:“她召寨子里的住户来对付我们?”
江炼知道她对那个寨子还没深刻的认知:“那个寨子里的人,都不是正常人,应该有好几十口,估计个个都能拼命双拳难敌四手,咱们再能打,也不可能是对手。
孟千姿哦了一声,斜乜着他:“怕了啊?”
这语气,挺慢条斯理,她既安稳,江炼也不愿大惊小怪,他挪了下身子,以便坐得舒服些:“怕什么,只要对方手里没枪,谁还没个保命的招啊。”
他能有什么招?
孟千姿半是怀疑半是好奇。
江炼压低声音:“只要白水潇不在机轴边,咱们就用不着忌惮机关。待会,咱们先上树躲一会,别让那群人找到,等白水潇和他们一汇合……”
说到这儿,他略做停顿。
孟千姿知道他说到关键,接下来就要放招了,受他语气感染,居然也有点小期待:“怎么说?”
江炼说:“咱们就跑。”
第38章 【12】
孟千姿觉得自己活见鬼了。
江炼这番话, 前头都还正常,也确实是商量要紧事的口吻, 她也就听得专注, 及至最后一句,那都不叫反转了, 叫瞬间失常吧。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跑?”
“对,硬跑……你知道一个贼, 偷东西时最绝望的一刻是什么时候吗?”
孟千姿没好气:“不知道, 没当过。”
这反应,在他意料之中:“我当过。”
孟千姿没太惊讶。
“干爷没收养我的时候,实在没东西吃,干过点不要脸的事……你知道干爷是怎么撞见我的吗?”
孟千姿没说话,不过那眼神, 表明她愿意听。
江炼没看她,盯着不远处还算淡的夜色看了会,不由就笑了,似乎是回想起来, 自己都觉得好笑:“你知道吗,哪怕是要饭的,也分上中下等的,这等级,可不是你想的丐帮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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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也奇怪, 有时候,明明都已经是最下等、最弱势的人群了, 却还要在这备受挤压的空间里,奉行着恃强凌弱那一套:这头被人踩在脚底,鼻青脸肿地爬起来,不敢打回去,反狠狠吐一口血唾沫,又去踏踩更弱的人。
起初,他是沿街讨饭吃的,不过他脑子灵光,没两天就总结出:大广场、火车站这种地方,讨到饭的几率远远大过什么居民区、商业街,尤其是火车站,他总能讨到人家吃剩的泡面,吃完鲜虾味的,又有牛肉味的,特别满足。
他兴奋地入驻火车站,像得了个铁饭碗。
哪知第三天的晚上,身上盖着报纸、蜷缩在候车室座位底下睡得正熟,被几个人拖出来,一通拳打脚踢,为首的是个酒糟鼻,腿上常年生疮,白天讨饭时,江炼见过他,被乘客呵斥如狗,唯唯诺诺陪笑,打起他来,威风如带头大哥。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