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三个字,年世兰仿佛被触到最敏感的神经,顿时急切看着颂芝,极快问道:“哥哥怎么了?”
“大将军顺带送了银票进来,天气闷起来了,让娘娘多用些冰,不要热着,再添置些衣裳首饰,大将军他,一直记挂着娘娘。”
“嗯。”年世兰只觉鼻尖眼睛蓦地一酸,刚才没哭,现下泪水一齐涌了出来,“哥哥总是最疼我。”
她仰面躺着,眉目都沁了水,静静哭出。
余莺儿的帕子,现下又湿了一条。
换做以往,年世兰即便是流泪也是侧身,抬眼,用高傲伪饰,不让人看见自己的脆弱,可现在,她的心活生生被剜了一大块,缺失的口子哗哗流血,更失态的模样早就显露无疑。
颂芝忍不住也偷偷抹泪,心中一半心疼一半咒骂,她不敢说,只能在心里骂两句。
只余莺儿,无言欣赏了片刻。
像快碎掉的白瓷,有种想让人欺凌的美。
良久,低低哭泣声渐止。
“下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颂芝点点头,就要离开。
余莺儿心思一动,明知她只是吩咐颂芝,却也作势起身要走。
嘴里慢悠悠道:“那我也……”
年世兰看她一眼,并不直接说,而是问,声音还有些嘶哑:“永和宫有什么事?”
“唔……”余莺儿朝她轻眨眼,笑出声,“没事。”
“娘娘以为什么?我只是有些渴,想要去桌上倒杯茶。”
这样趁虚而入的机会,她甘之如饴才是,只不过是稍稍试探一下娘娘的心意。
年世兰用仅有的力气翻了个白眼,侧身背过去,不再看她。
余莺儿哄她几句,年世兰闭着眼睛不为所动。
于是茶水也不敢去喝了,乖乖坐在床沿。
第16章 欢宜香的秘密(十六)
余莺儿午间来的翊坤宫,直到夜深才离开,晚间她喂了年世兰用膳,再等她睡着,才起身离开。
回去的路,她慢慢走着,月光如水,静静泼洒,夏日的夜有许多虫鸣,并不寂寥。
手上的深红印慢慢淡下,只有一点痕迹了。
天坛祭祀大约十日左右,这才第二日,娘娘已经肉眼可见地开始依赖她。
至爱之人才能伤得最深,身在巨大的谎言欺骗中,真相一朝残忍揭露在眼前,太过痛苦不安,惶恐害怕,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塌,她需要一个能紧紧抓住的慰藉。
一个不骗她的,不会带给她谎言的,不会伤害她的人。
娘娘自然对从来顺从她、纵容她、为她打破谎言,又给出永远陪伴承诺的人,生出依赖之情。
娘娘只喜欢这样的她吗?
她当然愿意一直顺着她,可她的心并不如面上这般平和。
伪装只是一时的,她不是,或许是太想要了,如果得到,她也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她。
余莺儿很矛盾。
她的心疼不假,为她以为能如愿的眼神心疼,为她日日期待的模样心疼。
但她的恼怒和愉悦更不假,昨日,看她为皇帝痛苦,不愿相信真相的那一瞬间甚至想要杀了她,她很生气,于是她顺从心意,用手指玩弄奸、淫了她。
她就在床侧看了她很久,想着她的心一点点在烂去,又慢慢能被她占据,那一点心疼的念头早死了,只有愈来愈深的,发自内心的喜悦,还有与此同时滋生的阴暗欲望。
她有时在想,应该怎么样对待爱人?
她从没有过,她只知道喜欢的,就要千方百计得到,紧紧攥在手里。
如果她费尽心思,娘娘却始终不肯,或许喜欢也会变得戾气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