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只觉她这等模样甚是可爱,笑道:“只望着朕作甚,朕还在等你开口。”

余莺儿踌躇半刻,似是下了决心,“奴婢冒犯,还有一话想说与皇上。”

胤禛自然应允:“你说。”

“皇上乍见之欢,奴婢不知是否能得长长久久,却愿永待皇上一心一意。或许是奴婢空想、妄想,但却是奴婢内心一直之愿。或许皇上还不知道,奴婢其实......”

余莺儿神色有些犹豫,还是继续说道:“您还是雍亲王时就监察永定河、治理黄河、清查京、通两仓,这些功绩奴婢在民间还有入宫后都有耳闻,您当年治理黄河之水泛滥,拯救无数百姓,在奴婢心里一直认为您一定就是天命之人,倾拜不已......是奴婢失言,奴婢不该说这些,还请皇上恕罪。”

话毕,竟猛地挣脱了皇上的手,复又跪在地上。

胤禛听罢,却默默良久,一时竟情绪翻涌而至,不知说些什么。

他昨日听到她在祈愿,情真意切,说的是“愿那人大展宏图建功立业”,竟是在为他祈福吗?

他以为她说的是她的意中人,心中也并没有太在意,总归他看上的人,必然只能是他的,心自然也会是他的。

却没想到,那人竟是他自己。

他从前并不得势,抚养他的孝懿仁皇后早逝,亲额娘一心只疼爱十四弟,父皇钟爱十七弟,皇嗣旺盛,他向来是可有可无的那个,两人都对他冷淡不已,纵然他事事躬身而为,可除了身边的幕僚,却鲜少能得到他人的认可。

一个宫女,自己日子都过得水深火热,却对他从前的事如数家珍,倾拜敬仰,真心为他祈福。他难得有些庆幸,幸而昨日来此,才没能错过一个心思纯净美好之人。

说不上的感觉慢慢涌现,种种情绪糅杂在一块,胤禛只觉心里发闷,看向余莺儿的眼神却是动容。

胤禛喟叹一声,说:“你竟对朕从前之事如此了解。”

余莺儿眼神不再闪躲,她跪在地上,直视天子,话意坚定:“在奴婢心中,不论是从前的雍亲王还是如今的皇上,都是德才兼备的能人,是奴婢心之所向。奴婢身份低微,一直无福见到皇上真容,只能日日在心中祝祷皇上万事顺意。”

胤禛被她这番言论说得有几分感动又很想发笑,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看起来是十分冷淡的,说起这些恭维之语却信手拈来,偏偏眼神纯澈坚定,又不显世故污俗之气,只让人觉得真心一片。

“行了,起来吧,每次见你都要跪上半天。你的心意朕知晓,朕只告诉你,你我并非朝夕露水之情,你待朕情真,朕不愿辜负。”胤禛执起余莺儿的手,认真地看着她,比起之前的调笑、随意多了几分真心,他原本对她只是一时兴起,颇觉有趣,没成想却也有意外之喜。

后宫难有一个真心之人,他自然不想辜负。

胤禛想到什么,眼神转向一处,沉沉开口:“苏培盛,滚过来,别当朕不知道你跟在后面!”

一阵窸窸窣窣,不远处的树后走出个人影,正是苏培盛。他面色戚戚,三步并两步急急跑了过来,跪在地上请罪:“皇上恕罪,这夜深露重,奴才哪能放心您一人来啊,还请......”

胤禛打断他:“行了,别啰嗦了,朕叫你来不是跟你算账,是有件差事要你去办。”

“欸,皇上吩咐。”

“倚梅园宫女余莺儿,性情温良,深得朕心,赐封号“温”,封为温常在,赐居永和宫。”胤禛心想的倒是:这性子又冷又热的,干脆赐个“温”字吧!

“常在?皇上这......按祖制这宫女册封得......”苏培盛也是吓了好一跳,从没有过这样册封的!他不得不提醒皇上两句,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冷冷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