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你还年轻,悉心调养身子,迟早会有的。”皇后温声宽慰说,“你也要放宽心才好。”
敬妃低了眼,嘲弄之色一闪而过。
高台上一出接一出虚伪的戏,看得也是乏味。
皇贵妃,她自己,还有端妃,丽嫔,这辈子,谁又能有亲生孩子呢。
她在王府时便隐隐察觉不对,托了父亲私底下找人瞧过,果然,她体内有麝香,再难有孕。
年氏纵横六宫,焉知自己一早被枕边人算计,帝王薄情,她深深知道,不过这些也都与她无关了,昭贵妃突生意外,年氏有恩于她,以后怕是再也不会与年氏生事作对。
一个位高权重的皇贵妃。
她纵然心中有恨,可也知晓凭自己,是再无可能了,如今有了温宜,她承昭贵妃一份重情,自然也不欲与她所好之人为敌,好在年氏,也不曾对自己如何了。
不过眼前这一出和亲,也足够给她警示。
等女儿及笈,该早作打算,免得走到朝瑰公主一般地步。
桃花坞中,等皇上走后,皇后也让众人都散了。
从皇后宫中离开,外头白雪纷飞,扑扑簌簌而下,雪又厚了些,年世兰乘了辇轿,匆匆至清晖阁。
第66章 复杂的局(一)
“你来了。”
余莺儿从榻上,朝她投来含笑一眼。
年世兰走过去,同她对坐,斜看窗外,也不直说,只装作欣赏,若有所指道:“下雪了。”
余莺儿像是没听懂,见她指尖微红,递过去一个暖和手炉,“今出门怎么没带着,也不怕冷到。”
年世兰接过,被风雪抚过泛冷的手温热起,“知道你这地龙烧得猛,多待会便跟暖春一样,便算了。”
她上下睨了余莺儿两眼,“真是虚,满宫没见过比你更怕冷的。”
“以前冬日还要做活,冷惯了,如今能暖,不想俭省。”余莺儿玩笑说,“若是份例炭用完了,娘娘可否贴补一些。”
年世兰才想起这人从前做杂役宫女也应受了不少苦,她是惯不把心疼放在嘴上,只哼声说:“你若能使出点本事讨本宫欢心,本宫赏赐你点,也不是不行。”
“什么才能讨娘娘欢心,娘娘明示莺儿吧。”
“你若是连本宫的心意都想不明,哪来的脸找本宫要赏赐。”年世兰掀起眼帘斜她一眼,像是朝她轻瞪眼般。
“外头新雪,我为娘娘沏茶。”余莺儿说,“天一光,我见了雪色,便让人去取了竹叶上的厚雪,如今还未化呢。”
“一直在等你来。”余莺儿看着她,“怎么会忘,是我约的娘娘。”
算你识相,年世兰这才勾唇笑了。
一个风炉搬进,里头一早烧了明火,用了荔枝木与龙眼木,化作炭后,便有股淡淡果香。
搁了紫砂壶在上头,余莺儿倒了雪进,不多时便散作雪水。
桌上拿了许多茶饼来,年世兰挑了自己喜爱的,掰了碎茶进去,看雪水渐渐沸起。
余莺儿正在榻上为她细细剥果子,说是等会放进里头算作果茶,不就是民间喜爱的茶泡,她知道,却也没尝过,就看她弄着吧。
外头还在下着雪,白茫茫一片,雪混着风落得越急,像是碎琼乱玉的敲击声。
院里的草木树枝,不堪重压,偶尔被打得落下些碎雪,又被宫人一一扫去。
余莺儿低着头,能见她光洁的额头,她很白,不像冬雪的冷白,像是她腕间白玉的色泽,莹润润的,这对白玉镯子,是她送她的,很衬她。
她嘴里哼出她喜爱的昆曲调子,声音很轻,却听出股婀婀娜娜的意味,白嫩的指尖在果子上轻撕外皮。
炉上热水翻腾,白烟